两点（1/2）

“我靠！那我不是把小孩儿给扔后头了？”

回过神来的秦韧顿时一激灵，连压声儿都给忘了。

“小声。”

孟给予急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反应过来他看不见于是又出声提醒。

“这是杀人吧？我把一个小孩儿扔给鬼了？”

秦韧跟没听见似的，脸上先是震惊，紧接着就是懊悔和自责，贴着墙又往孟给予身边缩了缩：“人小孩儿本来躲柜子里好好的，还是我给带出去的。”

孟给予把他往旁边推了推，又反手拍了把他胳膊，听出他声音里带了点哭腔，提醒的话硬是没说出口。

“没事。”

炎煜突然靠近，在他耳后小声说，在孟给予下意识就是一胳膊肘往后捅之前又快速退回了原位。

“我混蛋啊。”

愣了几秒，秦韧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我没死，我把人小孩儿给卖了。”

他说着又扇了自己一巴掌，声音清脆，在黑暗里格外清晰，这回没人提醒他小声点儿。

“我混蛋我混蛋我混蛋！”

秦韧边骂边扇自己巴掌。

孟给予：“……等会儿……”

“我混蛋！”

秦韧突然哭了，哪怕是刚来这鬼地方，他绝望丧气那么多天他都没哭过，哪怕是被鬼前后夹击他也顶多就是想尿裤子，从没想过掉眼泪。

“我扔了一个无辜的孩子，为了逃命。”

秦韧将脸埋进膝盖里，两只胳膊抱紧腿，把自己蜷成个球，闷着脸哭。

孟给予：“……你听我说……”

“呜呜呜……”

孟给予：“……”

“听老子说！”孟同学非常没有耐心，一巴掌又一次盖上了秦韧后脑勺，来了招九阴白骨爪，把秦韧生生给拍懵了，抬起头一脸茫然看着他，连鼻涕都忘了擦了。

“看什么看。”

虽然黑暗里啥也看不清，但他还是能感觉到秦韧已经抬起头了，眼神正锁定他。

“不是，你干嘛啊？我正哭呢。”

秦韧简直觉得莫名其妙。

“哭屁。”

“……我杀人了啊，我自责啊。”

“你智障吧？”

孟给予翻了个白眼：“那鬼不是一直追我们啊？小孩儿早跑了，还等你？”

“啊？”

秦韧又开始懵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赶紧把脑子捐了吧，我真是服了。”

孟给予无语地说。

“那我，那我，我没杀人吧？”

智商终于上线，秦韧狂喜完还有点不可置信。

“那不一定，说不定人小孩儿就要待那儿呢，说不定那鬼没追着咱们又返回去吃小孩儿了。”

“……” 秦韧立马又想哭。

“再哭把你扔出去了，你是还没跑够？还想招鬼？”

孟给予有点烦：“你是哪里来的圣母白莲花啊，鬼都给引开了你还能咋样，回去带着小孩儿给鬼送二血？”

“你最好给我想明白了，要再招个鬼来，我第一个把你扔出去。”

孟给予语气有点重，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当然他也不觉得自己坏人。

他二十多年就奉行一套助人准则：我能做的已经做了，已经尽自己的能力给予你最大帮助，结果怎么样就不管我事儿了。

勇于奉献都是韭菜屁！

在他看来，那鬼最开始就有可能进他们那间房，秦韧弄出动静把它招来有责任，但他和炎煜救秦韧，三个人一跑，那鬼也跟着追了半天，这个逃命时间都够小孩儿踩隐形风火轮绕幼儿园一圈了，他们应该担心的是自己吧。

“这里应该暂时安全，看看时间。”

孟给予不再理会秦韧，往炎煜那边靠了靠说。他的手表刚刚逃命的时候不知道掉哪去了，这会儿也不可能回头找。

话音刚落，浅浅绿光从另一边照过来，两人下意识往旁边看，孟给予差点被一张绿脸吓一跳。

“一点二十了。”

许是刚被威胁过，也可能是脑子终于想明白了，秦韧这会儿对孟给予的要求很热情，都没等炎煜动手，自个儿先按了夜光看时间。

借着夜光能看清他一脸二哈乐，就差写着‘夸我做的棒’几个大字了。

“先在这儿躲躲。”

孟给予又瞥了他那张绿脸一眼，叹了口气彻底没脾气了。

***

狭窄逼人的办公桌底下，李成华大气不敢喘地窝成一团，眼镜已经彻底歪了，只留一点余地，危险的挂在鼻尖上。

外面咔吱咔吱咀嚼碎肉和骨头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他依旧一动不敢动，维持着这个姿势。

快到极限了。

几滴汗水从额头正中心往下滑，途径眉心，有了要拐去眼角的意思，但很快又正回原路，顺着鼻梁加快速度一路往下跑。

然后它们遇见了最大的阻碍。

堪堪挂在鼻尖儿上的眼镜终于承受不住汗水的冲击，‘啪嗒’掉在了主人蜷起的膝盖上，弹了一下，径直往地板上砸，在即将落地的前一秒，一只胖手艰难伸出，千钧一发之际将它？拯救了回来。

捏着眼镜的那只手还在止不住的颤抖，李成华哆嗦着另一只手，拽起衣服下摆开始擦镜片，大概是抖的太厉害了，他好几次没擦准位置，擦着擦着就擦出了镜框。

“妈的！”

他终于放弃了，重新把眼镜戴回去，扭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之前那孩子站着的位置发呆。

借着月光可以看见那里堆着一小团黑影，不用去想他都能猜到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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