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午后的海边（1/2）

第七章 午后的海边

收拾行李准备出发的那天，我坐在床上想了很久，脑海里一团乱麻，天马行空地奔走着很多事情，我想起考数学的那个下午，耳旁有笔走纸上的沙沙声，偶尔的小声咳嗽，窗外的鸟叫和风声。

我记得我挣扎过。试卷刚发下来的时候，我动手写了名字和准考证号了，可看着白纸黑字的题，一股无力感倒涌上来，我忽然感觉我永远都不可能写完这些题。

它们张牙舞爪地从卷子上翻腾起来，宛若一根根细绳勒住我的脖子，这十八年来，坐在这教室里的每一个人，都好像木偶戏里的人偶一样，被一道道题吊住了四肢，任由他人牵走。

一种焦躁难安的心情在我身上蔓延开来，我的眼睛逃开试卷，望向灿烂的窗外。我永远都在望向窗外，那窗外有如此多的色彩和我不曾触及的风光，那窗外将我心内的不安吞噬，那窗外给了我放弃的理由。

人们叫我这种人为逃兵和失败者，母亲想必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不想看见我，我理解。

我后悔过没有？有。

也没有。

住在旅馆的第一天，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辗转难眠，相反，我适应得很快，不算宽敞的阁楼意外地提供给我一个温暖安逸的环境，我觉得这比家还让我痛快。

这几乎谁也不认识我，不了解我的人生，对我不感兴趣，我也终于可以从母亲冰冷的目光中躲开，这于我来说可真是解脱。

那天我下楼之后，何心展没有再继续画下去。她拍了拍手说要去海边，便转身往街对面的小巷子走去，她转身的时候，在原地旋了个半圈，地上的细灰飞了起来，在脚底膨胀了一小团微不可见的尘雾。

她的背脊挺直，走得又快又坚决，我踌躇着磨蹭着脚步，她忽一回身，看着僵在原地的我，头往后撇了一下，似乎在给我指明方向，也像在催促我。我加快了步伐，与她并肩。

她不喜欢别人走路的时候落在她后面，她喜欢肩并肩一起走，因为走路的时候她总是话很多，手舞足蹈地需要跟人沟通。

走在她后面，她总是要费力回头，谈话的兴致也总被中断，后来我经常走在她的外侧，将她放在路的里面，她讲得太过投入，根本不看身旁有什么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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