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宏图初展(九)(1/2)
换过一身浅绛色的宽袍,用微冷的凉水拭了把脸,方才酒宴上推杯换盏的喧闹和豪饮之后的酒气便去了个八九分,楼下宾客渐渐散去,包下的客栈之内此一层更是再无他人,偌大的上房之内空空荡荡,只余自己缓步慢踱时衣料轻柔摩擦的碎小声响。
脚尖勾起一坛桑杜,轻轻一踢换到手中,手心连转一带,便将那酒坛轻轻搁到了桌上。信手拍开封泥,立时便是一室酒香。
胡桑郡本地的桑杜酒,名气虽不甚响,却倒也有听闻过几回。
修长的指尖将坛身轻轻一推,内中的酒液轻出一点,秋纷探过身,直截用舌尖在那清澈的酒液中轻轻一舔,浓郁的果香顺着舌尖撩了进来,带着一点不易觉察的辛辣顺进喉管,果真不错。
一口酒液下肚,房外木梯上传来很轻的脚步声,来人内功深沉,脚步极稳却毫不犹豫,缓步踱到门前,来人叩门三响,轻声道:“秋宫主?”
拉开-房门,一张英朗的脸棱廓分明,眼梢泛着些许笑意,极好地掩藏起眼下一丝难以察觉的疲累。
“不几日大军便要班师回去,事情有些多,”俞颂跨前两步走了进来,随手带上房门,道,“让秋宫主久等了。”
“哪里。侯爷接连数月忙于战事,好容易今日得了个空小歇,”秋纷略略退后几步将人让进屋里,莹澈的眸子里璃光点点,“是我打扰了。”
俞颂笑意加深,忽的迈上前一小步,鼻尖猛地便凑近了秋纷的唇边,闭起眼来轻轻一嗅。
秋纷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靠近惊得一怔,待要做出反应后退,俞颂却已当先一步拉远两人距离,道:“这些个小子真不懂规矩,竟让秋宫主喝了这么多。”
澄澈如水的眸子泛起几层涟漪,弯如远黛的眉梢微微抬起,秋纷盯住对方沉邃的眉目半晌,蓦地一旋身在案边的圆凳上坐了,一手拿了酒坛边沿,一手擎过一边摆着的两只青瓷小杯,道:“侯爷帐下皆是豪爽男儿,今日难得有幸结识,几杯酒算不得什么。”
抬起酒坛的动作一住,垂眸看去,俞颂右手搭住坛口按了上来,骨节分明的温暖指节擦过自己同样搭在坛口的手背,指腹上粗糙的硬茧硌出不平整的摩擦,却触感鲜明得让人心悸。
俞颂手指微微加力,一把提起了整个酒坛,笑道:“来迟的人,该先自罚三杯才是。”说罢手上一抬,微凉的酒液倾倒而出,仰头痛饮起来。
这一口气便是小半坛下肚,俞颂直起身来,一手将酒坛抛了过去。
纤细的手腕凌空一拦,稳稳将那酒坛截了住,转手便按在了桌上,震荡的酒液奔涌着溅晃出了一些,沾湿桌几一角。
秋纷一手仍旧擎着方才那两只小杯,抬起长睫看向俞颂,道:“侯爷既然愿赌服输,三杯罚过,该听我的安排才是。”
俞颂翘唇一笑,抬手抹去嘴角酒液,拉过秋纷身侧的圆凳也坐了,道:“自然。”
清澈的酒液滑入白润的酒杯,倾泻的水流声极是悦耳,秋纷将一杯酒推到俞颂面前,道:“桑杜酒有山果之香,最宜慢饮细叙。”
“好一个慢饮细叙。”俞颂轻轻转动手中酒杯,道:“秋宫主既有如此兴致,那今夜咱们也不说家国军情,聊些私闲之事如何?”
秋纷将酒坛移到一边,端起自己的酒杯往俞颂那杯的沿壁上轻轻一磕,清眸浅浅一瞬,道:“何为私闲之事?”
“比如……”俞颂将酒杯搁在唇边,轻抿了一口,道:“世人皆奉神玉三郡为仙灵之地,数百年来从无战祸滋扰,我等虽蒙秋宫主抬爱小住千秋崖,却到底不曾见识三郡之中民风物貌,这心里……总是有些好奇。”
秋纷咽下一口酒液,微垂的长睫遮去那流光溢彩的眸子中一半的润色:“神玉三郡么……的确数百年来未经战事灾祸,自然山水光鲜物产丰饶,人心也纯直得很,就像苍漾……自小生在天皎郡,八岁拜师习武,十二岁时因天赋极高,由她的师父上荐秋水宫,被当时的侍剑使祝星前辈看中收为弟子,十六岁之前,还从未踏出过神玉三郡。”
“看苍姑娘行事……可不似秋宫主所言之不闻世故。”
“这是如今的苍漾。没有见过血流成河,没有经过阴谋算计……危险之前,怎么可能沉冷如常。”秋纷轻轻摇了摇头,道,“苍漾十六岁那年,我有意点她为侍剑使,所以就让她离开神玉郡两年,做几件我交代给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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