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髫之年（1/2）

这一年，临渊的雪下得比往年要大，才初冬便大雪已至。王宫里的湖面上结了薄薄的冰，出门若不加件披风，准是要得风寒的。

“今年冬天怎这么冷？”才初冬，柳妃就得抱着汤婆子了。

“母妃，天冷就别做衣服了，飞花也穿不完。”柏飞花看着柳妃那冻得发紫的手指，有些心疼。

柳妃眯着眼睛，放下手里的针线，抚摸着柏飞花的额头，“没事，就快完了。”

“母妃总是说快完了，可一件接着一件。无论是飞花的夏衣还是冬衣，大部分都由母妃亲手缝制，飞花哪里穿得了那么多。”

虽然木柜子里放了好些新衣服，但柳妃总嫌不够，那些外衣、里衣，只够穿到飞花十岁，柳妃依旧想多缝些。

“再过几年，飞花便是长个子的时候，若不多备些，都穿不得了。”柳妃这些年跟柏飞花一起生活，远离了那些勾心斗角，人舒畅了不少。再者，柏飞花五岁生辰的翌日就要依规矩出发去齐都了，柳妃哪还有心思去管旁的。

“母妃……”柏飞花挽着柳妃的胳膊，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她，“飞花不想走，飞花舍不得母妃。”

这是柏飞花第一次说这些话，柳妃吸了吸鼻子，强忍着眼泪。随着柏飞花的长大，她也明白了柏飞瑶小时候的那番话，更是知道了自己手臂上的那朵芙蓉并非是上天眷顾她，给她留下的印记，而是日后去齐都得验证的凭证。

“去了齐都，飞花就会平安长大，到时候等飞花能保护母妃了，就来接母妃走，母妃便不会与飞花分开了。”柳妃又用了另一个善意的谎言哄柏飞花开心，到后来，柏飞花深信不疑，以为只要自己能保护她母妃了，便能接她走。因为这些年，柏桉虽没亏待她们母女，秦妃那边始终不得安宁。

“飞花一定听话。”柏飞花稚嫩的声音里透着坚定。“母妃放心。”

柳妃将柏飞花拥入怀里。得此乖女，何其幸，终分离，未可知前路是福还是祸。

秦妃那边，新竹正在替秦妃梳头，瞥见了几根白发，愣神了一下。

“怎么？”秦妃感觉到新竹顿了顿，于是收回了停留在护甲上的目光，看向铜镜。

新竹赶紧将那几根白发藏在里面，“没。”

秦妃没多问，“对了，都这个时辰了，瑶儿还没起来去董少傅那里？”

“回娘娘，飞瑶公主念书累了，就让她多歇歇。”

秦妃叹了口气，“本宫不想逼迫她，看着也心疼。可奈何每次大王来考考她们，都是瑶儿垫底。现在倒好，有些诗句就连颖正答得出来，她还答错了。”秦妃无奈地摇摇头，“你去把瑶儿喊起来，该去念书了。”

“是。”新竹便去叫了柏飞瑶。

柏飞瑶穿着厚厚的冬袄，睡眼惺忪地走到秦妃身边，“母妃，今日这么冷，董少傅应是起不来的。”

“董少傅怎么会起不来，我看是你不想去吧。”秦妃微微蹙眉。

柏飞瑶缩了缩脖子，“那么冷……”

“冷你就不去了？你不好好念书，怎么讨你父王欢心？”秦妃真不知道这孩子像谁。

柏飞瑶小声嘀咕了句，“就算瑶儿好好念了，也讨不得父王欢心。”

“你！”秦妃扬起了巴掌，恨不得甩柏飞瑶两巴掌。但看着柏飞瑶两三步就躲到了新竹的身后，秦妃又着实不忍心。“没出息的东西，本以为等到柏飞花被送走了，你能扬眉吐气了，哪知竟连柏颖正这三岁孩童都比不上。”

“颖弟不仅有少傅教他，还有万娘娘教。何况瑶儿是女子，女子无才便是德。”

听了柏飞瑶的这些话，秦妃气得脸通红，“你都是哪里学来的！”

这事过后，秦妃是觉得柏飞瑶烂泥扶不上墙了。于是打算说些话刺激柏飞瑶，“瑶儿啊，你看母妃给你生个弟弟如何？生个像颖弟一样聪明的弟弟，这样一来，等母妃老了，你也好有个照应。”

柏飞瑶使劲儿地摇摇头，“她们都说，父王不来，母妃生不了弟弟的。”

秦妃脸上两条黑线，阴沉得不行，柏飞瑶不仅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可能还是别家的‘烂泥’吧。

齐都那边，临近柏飞花的生辰，齐天乐早就派张渝北去接了。张渝北提前出发的几日，钟毓都待他特别好，乖乖地待在府里，哪儿也不去。其实张渝北早就看穿了钟毓的心思，只是不言。

柏飞花五岁生辰的前一天，张渝北便到了临渊王宫。依旧在裕和殿大摆宴席，只是与往常不同的是添了几个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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