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接到横山先生的请柬时柏木初蔻眼尾才勾勒了一半,置屋的妈妈推开房门,神色中有犹疑之处。大岛明美自二十岁继承母业,已经经营静和置屋四十多年,在祗园有不小的威望,旁人鲜少能见到她为难的神色。柏木初蔻心下未免有些忐忑,起身行了礼,询问起她的来意。
“我方才收到了横山先生的请柬,说是半个小时后有晚宴,想请初华去赴宴助兴。可这晚宴未免发的太晚,初华早就去了三木先生的府邸。”
柏木闻言笑了笑,“如果是这样的话,直接回明情况便好了。再者,大可请别的姐姐去赴宴,妈妈何必焦急。”
“若是旁人,自然是好说的,”大岛明美停顿了半晌,“只是横山先生,向来是不太好讨好的客人……”
柏木初蔻心下了然,她听过其他艺伎姐姐讲过横山先生,神色中多少有不满,想来也是脾气古怪的人。
“妈妈的意思是让我去?”柏木神色未免有些为难,“可是,我尚未成艺伎,只是舞伎罢了。而其他姐姐早就更襟为艺伎,这种事情断是轮不到我的。”
“其他女孩子,更是去不了。他既然邀请的是初华,让旁人去更会让他不满。而你是初华的妹妹,去的话好说许多。”
大岛明美说到这里,颇为无奈地扶了扶额,柏木初蔻便知是自己是非去不可了。祗园传下来的金兰情谊,是让艺伎们以姐妹相称,长者负责教导幼者,而妹妹出道后会以姐姐艺名中的一个字另取名。她初来祗园时便认识初华,情谊算得上深厚,更是承了“初”字。柏木初蔻更是知道一荣皆荣一损皆损的道理。她并未犹豫多久,便应承了下来,化好妆系好腰带便匆匆跑向宴会举办的料理庭。
她特意挑了黑色和服,只为了显得庄重一些。只是当她赶到料理庭的时候却发现静谧一片,连服务人员都垂着眸子静默着。柏木初蔻隐约感到气氛凝重,却还是跟着侍者提着裙角上了楼梯。
“初蔻小姐,就送你到这里了。”
侍者在包间门前停了下来。
柏木初蔻弯腰道谢,拉开移门走了进去,忙不迭跪下行礼。
“晚上好,我是静和置屋的柏木初蔻。由于初华姐姐琐事烦身,今日暂且由我来代替。如有不当之处,还请海涵。”
她话才说完,起身的那一刻却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席间的赤司,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凝固在了脸上。
少年西装下是细格纹的衬衣,袖口挽起露出干净白皙的手腕,他戴着细框边的眼镜,就把眸色藏了起来,坐在那里自是一番清隽贵气。
他朝柏木初蔻看了一眼,微微颔首,神色依旧疏离。柏木初蔻知道此处不便寒暄,迅速移开了目光。
席间不过三人,而坐在赤司身边的男人约摸三十多岁,五官与赤司相似,想来应该是他的父亲赤司征臣,柏木初蔻常常在报纸上看到他。只是赤司征臣虽然面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却依旧让柏木初蔻感到几分寒意,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坐在主坐的横山木是静和置屋的常客,柏木初蔻自然也是认得,只是真正接触还是头一次。
柏木初蔻见到横山面色不快,自知大事不好。果不其然,横山木直接出言斥责。
“你们静和置屋真是越来越不会办事情了,不仅初华不来,还找一个还没有更襟的舞伎糊弄我!”
柏木初蔻垂着眼眸不动神色。她自然是怕的,只是更苦恼于目前在赤司征十郎面前的落魄,她甚至不敢抬头看赤司的眼睛,怕看出一丝一毫的怜悯来。不知道为什么,在赤司面前,她不想露怯。柏木初蔻仍是勉强扬起一丝笑意,像无事发生一般依次问好。
“横山先生应该渴了吧。”赤司征十郎忽然开口打破僵局。
横山木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犹疑地点了点头。
“那么,初蔻小姐能帮忙去拿瓶甜酒吗?”
赤司征十郎随即朝她看来。
柏木初蔻如蒙大赦,感激地向他看了一眼,却看见一旁的赤司征臣仍旧带着半分笑意,仪态却是天成的不怒自威。她慌忙移开了眼睛,离开了包间。
“横山先生没有为难你吧?”料理庭的藤原老板面色忧虑,“这位先生的脾气确实是……”
“已经没关系了,藤原先生不用担心。”
“说来也奇怪,赤司和横木两家不和已久。这几天更是因为东京的某处房产争锋相对,怎么现在倒和和气气地一起吃饭了?”
柏木初蔻神色凝滞,她早就察觉到宴席间气氛不对,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她握着酒瓶赶回宴席,步伐慢了好多。
可是赤司呢?不过是和她一般大的少年罢了,何必要沾染这些事情,她实在是想不通。
不过半刻中的功夫,再进包间的时候气氛缓解了许多,横木似乎也忘了有柏木初蔻这个人,果真不再发难。柏木初蔻将酒依次倒进横山木和赤司征臣的杯子里,走到赤司征十郎跟前的时候却换了一杯乌龙茶。
“多谢。”
赤司征十郎轻声说。他们离得近,气息都感知的一清二楚,柏木初蔻低下头,悄悄揽起碎发。
“没关系。”
倒完酒后柏木初蔻就坐在席间不再发言,只是机械地添酒换杯。她无心去参加他们的对话,只是听着赤司征臣与横山木寒暄,哪知道过了一会儿,横山木言辞中就带出几分敌意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