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替身（1/2）

但随着祖孙两人的脚步声渐渐往厨房方向靠近，陈渭清醒地明白自己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说不清是理智还是本能，他迅速地躺回了原地，佯装尚未苏醒，决定静观其变。

“外婆！这到底有没有用啊！”杜志健边走着，边忍不住抱怨，“时间就快到了，如果没能成功，我就要没命了！”

“别胡说！”杜外婆心里忌讳着，闻言连忙重重拍了一下外孙的手背，阻止他胡言乱语。

两人脚步匆忙而凌乱，迅速就到了厨房门口。

“也不知那鬼东西有没有跟来，”杜外婆压低声音抱怨道，“吃了老太婆这么多香火。”

杜志健心中有鬼，想想便有点发毛：“咱们不是关上门了吗？”

杜外婆叹了口气，解释道：“关了门也就挡一挡猪狗，对付这种妖魔鬼怪，一扇门哪儿能顶的上什么用！”

“那……”

“怕啥，”杜外婆语气里虽有浓浓忌惮，却也并不慌张。她将手中用麻布包裹着的一尊神像递给外孙，一边解下钥匙开门，一边随口道，“你先拿着着玩意儿，别给摔了。别紧张兮兮的，怕啥？这不是找了现成的替死鬼吗！”

门吱呀一声便打开了，杜外婆抬了抬下巴，指向柴堆里绑着的陈渭。

陈渭半是背对着他们，听见祖孙俩的对话，顿时如芒在背。可是紧张却不能表露出来，于是克制着自己，努力地放松脊背和身上的肌肉，同时注意接着室内烛火昏暗，遮挡手上的伤口，不敢让他们看出任何不对劲来。

杜外婆从杜志健手中又接过神像来，褪掉外面套着的麻布，露出神像玉白莹润的材质来。在巍巍烛火之中，光线跳跃着，在神像的脸上，为它平添了好些生动的感觉，好像这悲天悯人的神情，下一刻就会换为其他，出现活人一般的反应。

杜外婆目不斜视，将其摆回到了神龛上，并拾起一旁的火柴，点了两根白蜡烛，三根细细的线香。而在此期间，杜志健初始颇有些无所适从，看着外婆摆弄那古怪的神像，干脆眼不见为净，关上了门，调转方向便往陈渭所躺的地方走了过来，似要探查一番。

陈渭听着那越来越近的漫不经心的脚步，心率砰砰砰地加速狂飙，紧张得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脑子里万千念头和计划疯狂闪动。

“磨磨蹭蹭干嘛呢？还不快过来把东西烧了。”

好在杜外婆及时出声。

无意间却是解救陈渭于危难之中。

“……哦。”

只听杜志健应了一声，停下了靠近的脚步，往神龛方向过去。

陈渭偷偷地松了一口气。要是杜志健就这样走了过来，随便检查几下，估计就要看出有些不对，那么他的伪装马上就要被识破，陷入危险之中。

好在情况还没发展得那么糟糕。

杜志健走到神龛前，看着那尊神像，总觉得浑身都不舒坦。

“到底是搞什么鬼，到庙里好好地做了一通法，不管怎么点火，就是死活烧不着那张纸……”杜志健嘴上忍不住抱怨，说着说着又感到有点慌张，“外婆，这……该不会是那鬼东西知道了咱们要用替身的法子来处理这个事情吧？”

“别瞎说！”杜外婆眉头一皱，板起脸斥责了杜志健，转头又迅速变成了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语带祈求地折腰拜着神像，嘴里低声念念有词：“娘娘啊，玉娘娘大人，小孩子不懂事，您宽宏大量，千万别怪罪。此事原委，小老太婆已经完完全全告诉您了，我这外孙自小就胆小怕事，怎么也做不出那种不知廉耻，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是因为生辰相近，跟人混淆，这才一不小心给人顶了锅……我们好不容易将罪魁祸首绑了起来，现在就在娘娘祭坛前，祈求娘娘睁开法眼，看看这恶人，还我外孙公道，收了他一身脓疮吧……”

杜志健连连点头，时不时地跟着外婆附和几声，看他脸上的表情，好像真的是被人冤枉，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听到了这里，陈渭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杜志健真的是跟人发生了奸情，由于跟这村子渊源颇深，因此受到了玉娘娘的惩罚。而看杜外婆这模样，求神拜佛很有章法，估计是会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不仅暂时克制住了外孙身上短时间内就会恶化并夺人性命的恶疮，而且还教唆杜志健骗了人来，打算演一出李代桃僵的戏码，欺骗这个善恶是非并不分明，脑子也未必好用的神秘山灵。

陈渭心中只能苦笑，对于杜志健进山之前问起自己的生日，恍然大悟。

原来疑点早已就存在，只是自己单纯，只当做是杜志健此人性格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忽略了那隐藏在笑面和突如其来的友善背后，深重而危险的恶意。

杜外婆念叨完了这一大串颠倒是非，疑点重重的所谓“真相”，还尽心尽力地重复了两遍，生怕玉娘娘听不懂人话似的。等到三遍全部说完，她上前去，仔仔细细地将那三根细细的鲜香插到神龛前面摆着的一尊精致的鎏金香炉中。

厨房的小窗子并未关进，忽然一阵风轻轻地从窗子的缝隙中溜了进来，有意识一般在狭窄的厨房内游荡了一圈，然后到了神龛前，只是一息的功夫，那原本好端端燃着、冒着檀香味青烟的线香，火星骤然间灭了，烟气也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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