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适合分手的季节)6(1/2)
本来他们订的是下午的航班,等芮忱的检查出结果,便能立即赶到机场。但偏偏齐骧要到单位里去,安排上和原先有了差错,反而不确定能不能赶上飞机了。他们开了各自的车,去往各自要去的地方。
路上,遇上了早高峰的红绿灯,芮忱打开车窗望向还在飘雪的天空,感觉到有零星的冰凉落到了自己的鼻翼上,用手一抹,便化作了水珠。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吃早餐的缘故,他的视线有些模糊。芮忱揉了揉双眼,关上了车窗。
虽说已经进行了预约,但检测中心的人还是不少,芮忱抵达的时候,经过问询,得知自己前面还有十来个人,只好坐在一旁的休息区等待。工作日大家都在忙碌,网络上无论是朋友圈还是个人主页,几乎都是消停的,芮忱看了一会儿新闻,再点进很久没有再更新的个人首页,想要说点什么,又觉得无话可说,反而把两年前发的状态都看了看。
齐骧和他的个人主页都从两年前开始停止更新,朋友圈也是,一切的网络社交好像从分手那天都结束了,除了现实生活中会遇见的同事和朋友,别的人再也没有办法知道他们的生活状态。个人首页里大部分都是他们彼此之间的互相转发,因为这种状态,那时和认识的朋友见面的时候,还曾经被吐槽和提醒秀恩爱会分得快。
即便确实有太多这样的事例,这种状态却一直没有停止过,因为齐骧还没到北京以前,他们一年到头几乎见不上面,等他来了,工作太忙,就算住在一起,一天之内能够见到对方的机会也很少。如果芮忱的人生中有过一次后知后觉的后悔,那么恐怕是当初没有听信那样的提醒。如果不是那样,是不是他们就不会分手?会不会就不会白白地浪费这么重要的两年?
齐骧的最后一条状态,只写了用来交代看众的两个字:分了。任凭路人和朋友在评论里如何问询,他没有一句解释和回应。而芮忱的最后一条,仅仅是一篇关于医闹的新闻报道。
芮忱还是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抬起头,看到一个年轻男人往化验室里走,男人的颈子上可以明显看到粗大的淋巴,还有一块紫红色的大斑点。下意识地,在男人经过自己面前的时候,芮忱收回了可能会挡他路的腿。芮忱看看周围,每一个来做检测的人神情都如同死灰一般绝望,而这绝望之中,又带着莫须有的焦急和殷切。
坐在芮忱对面的那个女人,已经起身好几次,到门口打听什么时候才轮到她,一副恨不得立刻知道结果的样子,而坐在最角落里的那个男人,被接连叫了三次名字,可每次轮到他,他都畏畏缩缩地说让别人先检。和芮忱一样低头玩手机的人也有,差不多都和他一样,心不在焉。芮忱点开了齐骧那条状态的评论,想了想,在评论里说:我们和好吧,不要再分开了。
“芮忱?”带着口罩的检验师从化验室里走出来,环视了一圈,目光定格在起身的芮忱身上,“进来吧。”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低头先一步挽起了衣袖。在芮忱之前做检查的那个青年,晃晃悠悠地离开。也许是工作的时间太长了,几位检验师的表情都十分麻木。他们带着双层手套,让芮忱想起了做手术那天的自己。芮忱的皮肤很白,血管很细,不大好找。抽血这项他几乎每天都会看到的工作,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时,总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感。
检验的时间比他原先料想的推迟了起码两个小时,手机里的APP发来航班登机口确认的提醒,又发来前序航班起飞的短信。芮忱想着放在车尾箱的那只行李箱,看到颜色过深的血液顺着管子流出去,转眼间,采足了血样。他还没有走出门,下一个人已经被叫进来了。芮忱把胳膊弯起来压住棉签,另一只手艰难地取出手机要把收到的消息设置为已读,没想到却发现里面有一条齐骧发过来的消息,说是正在赶来的路上,快到了。
快到了。有多快?
五分钟内,会不会来到芮忱的面前?
芮忱连五分钟都等不下去,他把棉签丢进一旁的废料桶里,盖子合上的一刹那,他见到里面一支支用过的棉签,过于平静的内心起了一丝波澜。
糟糕的天气并没有让他的航班晚点,手机里收到的都是一些关于准点的消息,芮忱迟迟等不出结果,心底不免开始浮躁起来。他想打电话问一问齐骧,是不是要改签下一趟航班,可要拨电话的前一刻,又以为结果就要出来,再度把手机放下。
“你多长时间了?”冷不丁间,坐在芮忱旁边那名青年悄悄地问。
芮忱没注意到他从什么时候坐到了自己的身旁,余光瞥见他颈子上的斑块,喉头一梗,不大自然地说:“三周。”
青年用探究的目光把芮忱打量了一番,目光闪烁道:“我有三个月了,刚开始没注意。他们说我瘦了好多,我想着不对,就来检查了。”
出于职业习惯,芮忱不自觉地轻声问:“你有腹泻的症状吗?”
青年吃惊地瞪着芮忱,点点头,问:“你也是吗?”
他摇头。
“那你发烧吗?头痛吗?”他直勾勾地盯着芮忱,仿佛期盼着能从芮忱的口中听出一些让他心安的回答。
但芮忱想,怎样的回答能让他心安呢?他皱眉,说:“上周发了点低烧,隔天就好了。”看着青年过于消瘦的脸,他问,“你的家人知道吗?男朋友呢?”
青年万万没有想到芮忱能够看出他的身份,无比震惊地看着他,半晌,痛苦地摇头:“我没有男朋友。”说罢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又惊疑地问,“难道你也是……”
芮忱不知道他没说完的后半句究竟是什么。十几年来,他对同性恋的认知一直通过齐骧构建,之所以能够在人群里分辨出谁是同性恋,全凭和齐骧在一起以后的感性体验。至于他自己,如果他不说,很多人都看不出来他是一个会有男朋友的人。他没有回答青年的问题。青年也没有时间等他的回答——他的检测结果出来了。
两人的结果是一起出来的,芮忱在听到青年的名字以后,紧接着听到了自己的。他起身走上前去,把自己的化验单接过来,余光瞥见青年兀自走到角落里拆封口,便走到灯下,拆开了自己的化验报告书。和所有人的习惯一样,芮忱第一眼看的是最后的结果。
“我操……”芮忱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声音小得连自己都未必听得见,紧接着,他听到了角落里传来青年发出的嚎啕大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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