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2）

孟望走后段书睿才知道，他生前咨询护士做了器官捐献登记，他的一对眼角膜总共帮助了四位病人重见光明。而孟望在大学时拿到的一份国家计算机软件著作权，其中所有版权费都被划到了段书睿的户下，段书睿分文没留，全部捐赠给了专业慈善机构用来救助癌症患者……

在这个短暂到有些仓皇的冬天，世界上少了一个叫孟望的男生，而段书睿却少了他的全世界。孟望的母亲买下了他们最后租过的房子，安排段书睿复了学，从此两家就再也没了联系。

重新回到学校，段书睿除了心里空了一大片外，几乎与当初没有什么差别。他一样上课，一样吃饭，一样与同学交谈，一样出去实习，好像孟望在他的生命里不着痕迹。但只有章一航知道段书睿彻底变了，变得跟以前的孟望一样，把情绪都藏在心底，不露声色。

他突然想起自己初中时的一个同班同学，有一天上午他请假没来，据说是因为母亲去世去参加葬礼。起初，大家都传得小心翼翼，生怕是弄错了，后来语文老师的一番话证实了这个传言，所有人都开始议论打量他。

“你看他怎么还笑得出来啊？他妈妈不是昨天才去世吗？”

“是啊，他居然还有心情在这跟同桌闲聊？要我肯定都难过死了。”

“我为什么感觉他一点也不伤心？”

……

那时的章一航听着耳边关于他的闲言碎语，不敢多言一句，只是坐在位置上默默地注视着他，因为疑问也是章一航自己想知道的。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难过？是他太坚强了还是母亲的死对他来说不重要？

现在，看着段书睿，章一航明白了。不是不重要，是太重要。

有些痛苦不是找到发泄口痛哭一场就能够挽回的，他没有办法向别人倾诉，没有办法表露，因为他们都不懂。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感同身受，有的只是把自己割裂成两半，一半用来在阳光下生活，另一半将会沉浸在无穷无尽的黑暗……

段书睿的沉默总是让章一航心痛，毕业后，他拒绝了章一航为他介绍的所有高待遇工作，转而进了一家小企业做管理咨询。他每天朝九晚五，拿着普通毕业生应有的薪水，交着房租，挤着地铁，为生活无处奔忙；到了点说不定还要加班，回到家几乎沾到枕头就能睡着……段书睿喜欢把自己搞得很匆忙，以为这样就可以减少对孟望的思念，他总是忍不住地想孟望拒绝他求婚的场景以及最后那句话。

“下辈子再说。”

他不是不懂，孟望不想让他背负着沉重的感情枷锁度过自己的一生。

爱一个人就是不论如何都希望他好，但这真的是孟望想要的吗？他真的认为段书睿没有他会活得更好吗？

不知道……段书睿长久地叹了口气。他现在得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父母和工作上，他亏欠得太多了，大概是为了孟望，他辜负了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

所以这是种债，让他们俩一辈子都分割不开。

章一航曾不止一次问过段书睿生日在几月几号，段书睿给的答案永远是二月最后一天。这些年，他表过无数的态，示过无数的好，总觉得只要自己坚持，终有一天会弥补段书睿心中那份属于孟望的空白，可他偏偏低估了段书睿的固执。

那天晚上他们都醉了，或许只有章一航一个人醉了，他看着眼前的喝红了脸的段书睿，心脏没由来地突然狂跳。空气中的燥热，加速燃烧了他心中的火苗。

先是眼神聚焦，再是慢慢靠近，分毫之间炙热的呼吸带着酒气喷薄在脸上。段书睿的思绪还在远处游离，一只手就迅速抚上他的腰肢欺身将他压下。

“书睿……”

事情发生得太快，段书睿的大脑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章一航胡乱地亲他吻他，以一种要灼伤人的温度从嘴唇再到锁骨，在一个狭小的沙发上，段书睿被挤得几乎无力反抗，他感受到自己的衬衫被解开一颗、两颗直至一半才陡然间清醒。

“一航。”段书睿推开他。

章一航身子一歪，靠在段书睿肩头低声喘息。

“不行吗……？书睿。”他顿了下又换了口气，“我是真的、真的特别喜欢你。你知道吗，从大一那会儿我就开始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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