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迁移（1/2）

燕子剪刀似的尾巴把天空裁剪成整齐的英文字母V，成群结队的往南飞。翅膀扇起，又落下，再用力御着风扇起，形成一股气流，使自己能毫不费力的向前冲去。

戚然在车窗里看见一只落了队的燕子。它扑腾的速度比前面的要快一些，像在蓝蓝的天空里溺水了一样，忽上忽下的摇晃着，似乎顷刻就要掉下来。

戚然的母亲坐在对面，双手安放在膝上，仰着头，嘴巴开了一条缝，困倦的睡着了。火车在轨道上轱辘轱辘的奔跑着，景物有点追不上了，被丢在身后甩出了残影。眼睛要像照相机一样定格才能捕捉到一两张转瞬即逝的风景。于是戚然便只能抬头看着相对静止的天空，百无聊赖的盯着那只落后的燕子。不知是发了呆，还是在默默给予它鼓励。

燕子追不上。戚然想到了相对速度。

那只落单的燕子，它可能穷尽一生也只能看着别人遥远的尾巴了。

或者它的队友们齐齐发现了身后那只奋力追赶的可怜东西，愿意停下来等它一会，让它能够加入队伍里。但很显然，为了保持躲避障碍应有的反应，它们必须保持专注力，那么就不会再有时间回头看看了。

孤独的鸟儿自成了一道风景，与蓝天相互映衬，高耸的树木在戚然视线里露出一截翠绿的尖点。

看久了，戚然也有些困了，眼睛疲倦的一下下闭合。而那只燕子还在奋力的追。但他已经没有精力去注意它了，眼皮最后还是在一去不复返的风景下不堪重负的阖上了……

火车站下来又转了一趟长途汽车。

戚然一觉醒来顿觉腰酸，脖颈也像里面有东西梗着一样，胀痛的很，浑身上下尽不自在。刘冬却下了车，把大包小包的放在地上，隔着窗户叫了一声：“儿子，咱们到家了，赶紧出来搬东西上去吧！”

车子开进了小区里，停在一栋高楼下边。高大的建筑物给人一种奢靡的压迫感，让他既有些享受，又让不自在的身子更加不自在。

司机好心的帮忙把后备箱的东西拿了出来，各种生活用品用各色的袋子装着，围绕车身一字排开。刘冬道了谢，司机笑着一摆手，便开车扬长而去了。

小区的地板干净得连尘土也不曾荡起来。刘冬顿时生出一股激动，满面潮红，胸膛也变得有底气起来，鼓鼓涨涨的，做了一回昂首挺胸的人。两人站在摆满行礼的空地上，刘冬命令道：“快，赶紧的，咱家住六楼，搬上去收拾收拾！”她说“从今以后咱们就要住这了！看这环境多好哇……可比以前那破屋子好多了……”

戚然没有搭腔。抿着嘴，拖着疲惫的身子用线条分明的手臂提起一袋袋东西，跟在刘冬身后。步履稳健，身材匀称的结果，使得那后背出现了一种形体的美感。

只是刘冬提着东西走了没两步，那不争气的身子就不行了。她放下包袱在楼层的大堂里吁吁喘着气。戚然左右手并用，也已经后来居上了。但看见母亲累着的模样，他也还是放下了东西，活络了一下手腕。

他父亲曾在一个月前提前告诉过他们，家具和用电器都买好了，让他们带衣服和生活用品来就行，连被褥也不用提，再买便是。即使这样，东西也依旧不是牛能拉得动的，何况两个人。光是戚然的书本，就占了一个行李箱子，拖起来丝毫不比举铁轻松。

戚然休整了一下，之后说：“妈，这些东西分两次拿上去吧。”

刘冬锤着大小腿，坚决摇头道：“不行不行，放在这多不安全，被人拿了怎么办？”

戚然说：“谁会拿啊？”

刘冬：“你管呢？谁知道哪个人心里想的啥，人家想拿就拿了还问你意见么？做人就是得长点心眼，才不会吃亏！”

戚然叹了口气，不想争论。看了看身后还未提进来的行李，觉得手上的酸痛还没有减退，却把脚边刚放下的包又提了起来，说：“那你别动了，你看着这些东西，我轮流提上去。”

刘冬无法，又不肯退步。算是答应了，找到一边的闲凳上坐下，小心翼翼的伸出腿来，自己揉捏着。戚然则分了三次，才把所有东西搬了上去，最后一趟的时候刘冬也跟着提了一袋，结果被戚然拿去了。最后刘冬还是空着手，两个人一齐上了六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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