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1/2)
霜历21年2月11日
展眼就是寒假,有时候我也纳闷,怎么时间就这样匆匆。
寒霜放假回了A市。
她家里承包的一片农场遇上猪瘟,许多头仔猪接连死去,甚至连成年的家猪也开始出现了状况,她母亲和外公外婆便一起没日没夜的在农场里打点,郑生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一家人说好了今年就在农场里过年,寒霜只得收拾好行李一同搬去乡下小住。
她是在这片乡土上渐渐长大的。
临近煤矿,她的父母原本都是煤矿的工人。陈齐强、魏宇、荣佳、孙真理、白曼、李洋……这些人都和寒霜一样,小时候在职工子弟小学里慢慢成长起来,然后又像现在这样,各奔东西。
原本都是玩的很好很好的朋友——我有时候也为此唏嘘,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她父母离婚三年以后,母亲与郑生便在煤矿附近承包了这一片农场,期望着养猪养羊来挣钱。
寒霜永远记得农场里恼人的蝇与臭气熏天的猪豕味道,她有许多次来农场看她的母亲和外公外婆,入夜时分,都只能和大家一起挤睡在猪圈。
这是生活所迫。
她如今似乎越来越没有小时候那样听话懂事,于是闹起了脾气不愿意睡在猪圈里,农场上其实还盖有一间泥瓦堆起来的小屋,然而寒霜仍旧嫌三嫌四的不愿意住在此地。她母亲没有办法,只得为她去附近的旅店里租了一间房。
寒霜看着母亲鬓边悄悄爬上的白发,心里竟然带着一种报复的快感,她知道租房一定是郑生出钱,她知道这一笔开销并不算小,她知道他们为了猪瘟一事忙得焦头烂额,她当然也知道——母亲的无可奈何。
她不喜欢郑生。自从父母离婚以来,便一直暗地里同他较着劲,她恶意的折磨着身边每一个人的神经,她是阴恻恻的嘴角带着嘲弄的笑,然而却总还有一些接触过她的人夸她阳光开朗——这就是她的恐怖之处。
郑生时不时的给她送点早饭来,或者是馄饨,或者是豆脑——白嫩嫩的豆腐,上头盖一撮鲜香的黄豆,撒几粒透明微红的小虾米,缀以绿油油地香菜。或者油条豆汁儿。
将近年关,处处是红火的景象。
这一大早上,郑生又来给寒霜送早饭。寒霜像往常一样爱答不理的让他把早饭放在桌上,便又继续戴上耳机听英语。
郑生仿佛想跟她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在看到她耳朵上挂着的耳机时沉默了。他只说了句:“丫头,你趁热吃。”便轻轻地带上门离开了。
寒霜又捱了半刻钟才去吃饭。吃完了一瞥,才发现是两来风的包子和粥——这家店生意一直火爆,又限量供应,据说许多人都是四点钟便起床去排队。寒霜坐在餐桌旁怔了许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寒霜素着一张脸出门去买水,连眼镜都没戴。
小旅馆就设在村口附近,大槐树下搭了一个灵棚。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呼天抢地的要往灵棚里去,被身旁的女儿女婿们好不容易拦住了,嘴里呜呜咽咽的不知在哭着什么,然而闻者大恸,听者悲伤。
蓝色的灵棚白色的寿花,显然是仓促办的丧事,寿圈一扎一扎的从车里运下来,几个小孩子懵懵懂懂的站在灵棚两侧,探着头往里面打量。
她不免皱起眉头掉过脸去,心想着怎么又死了人?这人也真是可怜,将近年关了,却仍然不能安生的度过去,过个好年。
她叹一口气,拎着一桶矿泉水回到了租住的房子里。
屁股还没在床上坐热,便接到了一通她母亲的电话。她不冷不热的搭了声腔:“干嘛又?”
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外公明显低落的声音,他说郑生心脏病突发,去世了。
她脑子里一下子嗡的一响,吓得半个字也吐不出,好半晌才忽然笑起来:“什么啊?爷爷你又在骗我?还是说错了?是郑生的父亲去世的吧?”
外公又说——郑生的灵棚就搭在他家村口的大槐树下。
她抬手掩着脸,桌子上是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早饭的包装。
她勉强镇定着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外公说是早上给她送饭回来不久,忽然说心脏疼,也许是几日来没日没夜的照顾猪仔加重了病情,送到医院不久就断气了。听说他最后一刻紧紧拉着寒霜母亲的手,眼睛终于闭上了,却滑下来一串泪。
他不舍得。
寒霜的手也颤抖了,眼睛里有那样浓烈的悲痛与恐惧,冬日的阳光带着寒意照到她的窗前,一切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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