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2）

褚随月的百日宴后又过了几日，秦少游便带着两个孩子去学堂探访裴与礼。二人久别重逢都很欣喜，小叙一会儿后秦少游说明来意，裴与礼二话没说便答应收下这两个学生。二人恭敬跪地三叩首，便算是行了入学的礼数。秦裴二人想接着叙旧，便让兄弟两在学堂内随意看看。学堂名曰东林书院，在东坊廊桥西边，占地不大，却颇有些来头，宅子前身便是大儒薛谦祖宅，薛谦膝下无子，去世后由入室弟子裴与礼继承了宅子，裴感念师恩干脆将宅子改成了学堂以承其学。

这会儿刚过未时，兄弟二人从学舍窗户往里看，见里面约莫坐了十来个年纪相仿的孩子，无不是摇头晃脑地诵读经典。褚南星看了一会儿便觉无趣，褚宣却是踮着脚朝里张望，眼中满是向往。褚南星扯扯他的袖子说：“别看了，以后天天都要来的。我想回家了。”“这就走了？”褚宣问。“嗯。”褚南星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二人往来的方向走，快走近来时的屋子时却听门中传出争论的声音，虽听不真切，但语气上颇为强硬。褚南星好奇心大起上前偷偷听那二人在吵什么，可等他走近了又没声音了，过了一会儿只听裴与礼叹了口气说：“哎…何必，我可不想总与你争辩。”沉默半晌秦少游才道，“也罢。”

回程的路上秦少游兴致不是很高，褚南星旁敲侧击也没问出什么，便放弃了，途径市集东看西看了一会儿便将之前的小插曲忘了个干净。

两日后秦少游突然与褚家家众辞行，众人皆惊却也知这位逍遥客向来如此来去如风，秦淑眉将他拉至近前仔仔细细叮嘱了好一阵，事无巨细听得秦少游哭笑不得连连应承，忙不迭转身准备上马，冯温、吴陵子二人也赶巧在这会儿回到府中。秦淑眉给吴陵子介绍了秦少游，二人也点头寒暄算是认识了。

送走了秦少游，褚宅安静了不少，对于褚南星兄弟二人来说，睡前隔三差五舅舅会说与他二人奇巧小故事，这会儿好几日没有故事听，二人都觉得有些乏味。是夜，褚南星去了熟门熟路跑到了弟弟榻上，褚宣也还未睡，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回味着舅舅说的故事，说到有趣的情节二人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又有些惆怅。“哎…”褚宣叹了口气，“不知舅舅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褚南星想了想，“得明年了吧，舅舅每年就回来一次。”“嗯。”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沉默了半晌，褚南星道：“我给你说个故事吧，是舅舅以前说给我听的。”“好呀！”褚宣很高兴，立刻答应到。

“我也有些不太记得了，我想想…是说古代有个樵夫去山上砍柴，正好遇到了一只受惊的鹿跑过去，便将鹿打死了，还把鹿用蕉叶覆盖起来藏好，准备砍完柴一起带下山去。但是呀，他砍着砍着越走越远，等他回过神去找鹿却是怎么都找不到了。”

“兴许是蕉叶盖得太严实了。”

“我也觉得，但我想这樵夫可能脑子也不太好使。总之他没能找到鹿，无可奈何下山了，下山的时候他想来想去得出了个结论，原来呀，他并未捕捉到鹿，前面的事情都只是做了个梦罢了。”

“哈哈哈这樵夫心倒是挺宽的。”褚宣咯咯笑出了声。

“所以我说他脑子不好使。总之呢他边下山边念叨着这件事，巧了，正好迎面走来一个农夫，听者有意，他根据樵夫说的梦境真的找到了鹿。”

“那农夫倒是很机敏。”

“也不尽然，农夫将鹿带回了家和妻子说起这事儿，他说：‘樵夫的梦境可真灵验呀。’”

“呀，看来农夫也以为樵夫做梦呢。那…后来呢？”

“后来，农夫的妻子和农夫说，也许并不农夫路遇了樵夫，而是农夫梦见了樵夫说了梦话，那樵夫根本不存在。”

褚宣有点晕了，“所以到底谁在谁梦里呀？”

褚南星说：“说不准，反正舅舅就是这么和我说的。”

“那后来呢？”

“后来…我忘了…等舅舅回来我再问问他。”

褚宣静静地回味了一下这个故事，突然转过来面对着褚南星道，“哥哥，你也在我梦里吗？”“…说什么呢”，褚南星弹了下对方的额头，莫名不想细想褚宣话中含义。夜间静谧，良久，当褚南星快睡着时，耳边隐隐约约听见一声呢喃，“那宣儿愿意和哥哥一直待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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