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2)
褚南星这个人虽然是个标准的二世祖却是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顶多也就是逃逃学,作弄下同窗,挥霍些银两,他生得好看又家境殷实且能说会道,真就如褚随月说的“除了无心向学外样样都好。”
但他也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友人,除了周坤,那是朝夕相处得来的缘分,谁叫他二人成绩永远都落在后头,一不小心就做了五六年邻席,仔细想了想大概是从小到大自己都没落单过的原因吧,如果没有褚宣,等褚随月长到了懂事的年纪,自己应该已经接手了家业,甚至还娶妻生子了吧?“娶妻?”自己倒是没想过这茬,卢家的有几位表哥结婚自己也去了,吵吵嚷嚷的乱做一团,也不知大家在高兴个什么劲儿,“生子?”自从听过母亲生随月时候的惨叫声后,自己就对分娩这事儿存了浓浓的抵触感。“…活受罪。”
“什么?”是伍兰惊讶呢声音。
褚南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房中吃早餐,这几日他身体不知怎的虚浮得很,田医师来看后说他是忧思伤身所致,要静养。褚南星倒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忧思,但手脚乏力是真的。
“无妨,我走神了。唔,饱了。”
“诶,好。”伍兰过来帮他将把碗碟收起来,又看了看外头,道:“今儿大祭是真遇上是个好天。”
“已经大祭了么?”
“是呀,可惜晌哥儿你身子乏,不过还好有宣哥儿盯着。”
“哦…”哎呀,说到自己这个弟弟,褚南星又有些头疼起来。他摇摇晃晃走到床边从床边柜几最下边的抽屉里取出一只泛黄的雉鸡,雉鸡周身除了一双黑玉的眸子都旧得有些褪色了,这是褚宣刚开府中时为谈自己关心而编的,甚至还剪了父亲送的挂件给雉鸡做眼睛。自己当时收到这样的礼物高兴了好一阵子,时不时便要拿出来把玩一下,后来若不是雉鸡开始破旧了,也渐渐生出了些破口子,不好经常上手,自己才把它放在离床最近的柜子里保存,有时候晚上睡不着还会拿出来看上一看。
其实现在看来那雉鸡也不是什么精巧玩意儿,但那确实是促使他兄弟二人亲近起的物件,褚南星这人平生最好面子,眼见一个黝黑瘦小的小孩双手捧着半人多高的雉鸡踌躇地现在门外,却不敢雷池半步,手指上还有刚愈合的划伤,双眼里满是怯懦的期期艾艾,这样的眼神,作为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长大的自己是从没见过的,他本就不是什么冷心的人,再看那雉鸡的眸子,一眼就发现那是父亲送的玉佩流苏上装饰的黑玉,他和褚宣一人得了一块,就算不懂玉之人也看得出它的名贵。这小呆子在剪流苏的时候该有多愁苦,却仅仅是为了讨自己欢心……心中一旦动容便放下了戒备,开始试着接纳这个弟弟。
万幸,褚宣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仅乖巧听话,养了两年后也不似刚来府中时那么黝黑干瘦,待眉眼也渐渐长开,竟然一点没看出他生父卢信的影子,褚珲有时候喝多了也会与秦淑眉说笑道:“这孩子连相貌都没随表弟,想来和那卢府的缘分真是浅得可以。”
和褚南星明艳的眉眼不同,褚宣的五官十分清俊,眸色偏淡,薄唇轮廓分明,本该是刻薄的气质,但唇角微提,下庭饱满,整个人便看起来温和了许多。提及褚宣,不管是府中各人还是书院的同窗,总免不了称赞他沉稳端方,举止谦和,但褚南星知道,他这弟弟其实是有些脾气的,而惹他不快的通常只有一个人——自己——并且自己这两年来愈发不懂褚宣为何会生气。
“莫不是我抢了他在三娘面前说教的风头?”
“三娘也在前厅呢,那步子走的可好了,几个姑婶都夸她懂事呢。”
“嗯?…啊…没事没事,我想事儿自问自答呢。”褚南星不好意思地朝伍兰笑笑。
伍兰叹了口气道:“晌哥儿怎么身子还不见好,那田医师开的方子我替你都尝过小口,太苦了,我们家晌哥儿怎的受得了这样的苦…”说着说着竟然红了眼眶。
褚南星连忙安慰她,“无妨无妨,良药苦口嘛,小兰儿你看我这两日是不是精神了不少?”
伍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迟疑地摇了摇头,“好像也没有,还是和老爷夫人说换个大夫吧,这么拖着可不行…哎?要不让吴道长来看看,我听冯大哥说他颇通医术,账房赵先生的咳症也是他治好的。”
褚南星在脑子里勾勒下吴陵子抱着酒坛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傻样立刻严肃地拒绝了。
他把雉鸡放回抽屉,顺势躺回床榻,伍兰给他盖好被子,又下了帘子便出去了。四周一下变得寂静,只有从前院隐约传来举行大祭的鼓乐声。说起来,自己卧病在床,那原本自己的活计便要落在褚宣身上,这可是宗族大祭,不是随便叫个婢姐小厮就能顶替的,褚宣他…到底行不行啊?他小时候可是一见他那几个哥哥姐姐就怕得不得了,哼,要是没有我,他如何能从那卢府出来,哼,明明儿时他处处都要听我意思,时时藏在我身后,凡事都要问过自己,胆子就如粟米般大小,怎么长着长着就成了现在这惜字如金的迂腐样。哎哟,他这般做派,给我那几位表兄取笑了该怎么办,他可别哭鼻子呀,嗯,不行我得去看看。
褚南星撑着窗沿坐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躺了回去,面色有些不善,他想起这两日自己卧病在床,褚宣却没一次来看过的,不就是拂了他点面子么,他们兄弟二人难道还在乎这个么,再说…再说自己说的也没错,他何必如此顶真?
对啊,他何必如此顶真?难道…难道他不喜别人误会宋玉轮?哦…是了是了!确实,自己与周坤同席多年都能成为密友,他与宋玉轮比邻而坐也有三载日久生情也并非不可能。难道…难道我褚家真的要与宋家联姻不成?可是可是,宋家如今声势正隆,真的甘心将唯一的嫡女嫁与商贾之家么?那必然是不可能的!那褚珲那小子现在就敢对我不敬了,往后宋玉轮出嫁了还得了?他不得跳河殉情去!褚南星想着想着汗都下来了。不行,他又坐起来,穿戴整齐,往外走,刚走出门便觉得头晕目眩向后栽去。
索性有人稳稳接住了他,“为何不顾医嘱好好静养。”
褚南星从一片眼花缭乱中找回了神智才发现揽着自己的正是褚宣。他觉得半边身子都挂在对方身上的样子大大失了兄长风范,急忙勉力站起来,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褚宣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徒劳的褚南星,突然另一只手往下一带将褚南星整个抱了起来,他跨进房里顺便用脚带上门,面无表情地将褚南星放在床榻上便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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