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24（2/2）

男人的手掌宽而灼热——又或者是以赛亚的体温太低，从小他的体温都低于常人——药膏在他掌下软化，再被大力揉开，热度从最开始接触的那一小片皮肤开始慢慢朝四周散开，一路攀爬，化作好看的颜色染上耳廓，染上脸颊。

以赛亚额头冒出细汗，觉得又热又舒适，催得他竟生出些许困意。

“彼得叔说你的血液中检测不出任何毒药的成分。”萨亚斯开口，说出的内容足以让昏昏欲睡的人恢复清醒，“你知道这代表什么？”

假如不是中毒，那就只剩下诅咒了。以赛亚想要翻身坐起，却被按在背上的手镇压了行动，只好继续趴着。奇异的，他心里没什么畏惧情绪，“我毫无头绪。”以赛亚的脸半压在枕头中，幅度很小地摇摇头，“诅咒……谁能想到，我居然会和这么古老的词汇产生交集，人生真是奇妙。”

“心态不错。”船长先生的语气听不出是不是夸奖，“诅咒也分种类，如果是根植于血脉的诅咒，唯一的希望只有永生泉。”

以赛亚被勾起了好奇心：“永生泉？那是什么？”

“大海上流传已久的传说，比多葛姆的灵魂宝石更为久远，无数的航海者从未放弃过寻找它的下落。”

见以赛亚一脸“拜托请讲给我听”的表情，船长先生好心满足他的愿望。

永生泉的传说来源已不可考，无法追溯其源头，相传在神明离去之前，人鱼族作为众水之王梵蒂斯的造物获得了诸神赐予的礼物，那份礼物是由神力汇聚而成的泉水，保护海神之子远离所有病痛与苦难，而若是人类有幸能够饮用永生泉也将获得神明的祝福，从此再也不会被死亡困扰，容貌与年龄将永远停留在饮下泉水的那一刻。

某种意义上，相当于获得半神之躯。

以赛亚听得愣住，“等等，你说的是生命泉水？那难道不是个单纯的童话故事吗？”

“看来有人和你讲过这个故事。”萨亚斯拍了拍青年光裸的背部，示意他可以起身了，“海上的人们都相信永生泉是真实存在的，毕竟，人鱼族是世上唯一的半神种，拥有什么宝藏都不奇怪。事实上，永生泉最狂热的寻找者并非海盗，而是各国的皇室与贵族，那些坐拥名利与财富的家伙谁不想永葆青春？灵魂宝石与永生泉是大海上最诱人的毒苹果，明知道有致命危险还是有无数人争抢着想去咬上一口。”说到这，萨亚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以赛亚：“说不定，你的父亲与兄长也是其中之一。”

以赛亚沉默着没有反驳，他从不被允许插手家族里的事，除了知道两位血亲身居高位，对于他们具体在做什么几乎一概不知。

唯一清楚的是他的哥哥非常厌恶海盗。

“你也相信这个传说？”

“我？”萨亚斯眼神深邃，伸手揉乱了年轻人的头发：“相不相信其实并不重要，对我来说，见证真相和撕毁谣言同样有趣，一切未知都是梵蒂斯之戟号追寻的目标。”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药膏递给以赛亚，“当然，宝藏也是我们的目标，财富和信仰是天平上不容缺少的两端，海盗也是要吃饭的。”

以赛亚手里握着药膏，心里想着别的事。永生泉的传说以前当睡前故事听听没什么感觉，现在听说传说有很大可能是真实的，以赛亚发觉这其中似乎存在一个巨大误区。如果说永生泉是诸神赠予海神之子的礼物，那么它定然位于人鱼的聚居地，而问题在于，他曾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一种说法，人类是不可能找到永恒人鱼岛的，那里有海神亲自设立的屏障，没人能够打破，因为没人能够违背神明的意志。

哪怕神明早已离开这个世界。

“海神屏障？”听了这个问题，船长先生不怎么在意地笑了下：“你可真是个爱读书的好孩子。没错，是有这个说法，但那又怎样？告诉你一个秘密——”男人忽然凑近了些，近得呼吸可闻，年轻贵族忍不住向后缩了一下。“几十年前，曾有个外号红胡子的海盗试图寻找过人鱼岛，很不幸地，他失败了，除了他自己之外所有的同伴都被惊涛骇浪所吞噬，但有那么一小撮人认为，红胡子其实已经找到了人鱼岛。”

以赛亚下意识地说道：“怎么可能，不是说没人知道他的目的地……”话音到此戛然而止，以赛亚抬眼迎上了船长饱含深意的目光。

“噢。”他听到对方说，语调带着懒洋洋的兴味：“你居然听说过红胡子的故事？这可太难得了，要知道，在去见莉莉安夫人之前，我都对这位大海盗所知甚少。”

“我是在书里看到的。”以赛亚收拾起震惊的心情，坦然地与那双异色眼眸对视，“你书架上那本《海盗列传》，正好翻到，上面写到了那场灾难，说没人知道遇难原因和目的地。”

船长先生似乎没有追问的意思，他耸耸肩：“我之前说过，很多信息是不会被记录下来的，尤其是特别重要的信息，永远只会在小部分人之间流传。”

既然已经聊到了杜克的话题，以赛亚索性直接把另一个疑问问出了口：“书里说红胡子手中可能掌握着半张失落的羊皮卷，所以人们对他的下落特别感兴趣。”青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只是单纯的对新奇事物感到好奇，“所以，羊皮卷是什么？很重要吗？”

“当然。”

萨亚斯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轻描淡写地说道：“完整的羊皮卷上记录着前往永生泉的地图，换句话说，你也可以理解为羊皮卷是找到永恒人鱼岛最大的线索。”

“你说，这重要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