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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当真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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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好了。”李言修让出位置,由她自己坐在椅中。

他起身从布裹中取出一根银针,温柔看着她:“阿元乖,转过身,背对着朕。”

萧容两只眼睛滴溜圆地瞪着皇帝手中比手指还长的银针,心说,这扎到身上,若找错穴道,该多疼啊!

萧容缩在椅中,鼓足勇气,朝李言修坚定的摇了摇头。

李言修见她不肯配合,手里捻着细细的银针,缓缓靠近:“阿元这是……欲拒还迎?”

本来场面并无暧昧,却被他凑上来哈了两口热气,讲了一句淫话,莫名其妙的,氛围便有些变了。

萧容的脸嘭的又红了起来,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胡乱四撞,让她克制不住觉得羞耻。

但是,底线依旧不能退移!

让一个毫无医术且心怀不轨的恶徒给她针灸,还不得扎得满身是孔?

“陛下……”她迟疑着要怎么找个委婉点的理由拒绝,但是脑子里混乱得很,便道,“臣妾不急,还是回宫让张院判施针吧……”

李言修墨眸微微眯了眯,气氛沉沉,许久不语,似是看出她对他的不信任。

不过,皇帝并未过多计较,转而压低嗓音凑耳道:“朕不相信任何人,包括张院判。”

萧容心里一凛,惊愕地看向眼前一本正经的天子。

他不是在玩笑,只是……这话的意思是?

迷惑间,李言修看出她的不解,继续在她耳边解释:“朕不会让同一个人知道太多秘密,正所谓未雨绸缪,危卵不能同筐而存,毫无顾忌的信任会让人有恃无恐,助长叛心,若是对方忽然倒戈,杀个措手不及,便对朕造成致命威胁,甚至动摇根基。这么说……阿元能懂吧?”

如此直抒胸臆,萧容自然能懂。

他让张院判配合他演了一出谋害皇嗣的大戏,不是无条件信任张院判,而是必须有这么一个人,在恰当的时候,做恰当的事,说得难听点,便是棋子。

下棋的人只会相信自己,从不会信任棋子。

他需要有忠臣的拥护来稳固自己的地位,但不需要给自己创造出一个“软肋”。

所以,他会有很多棋子,各司其职,互不相干,即便谁遇到了难言之隐,或是单纯的叛变,造成的后果与冲击也是在可以调节挽救的范围之内。

故而,他不愿让张院判知道更多信息,哪怕涉及的不是他本身,而是萧容……

如此步步为营,他过去短短十六年光景,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突然的,萧容有些同情起他来……

原来所有表面的光鲜亮丽,都是由背后的刀伤一一换取……

莫名的,她很想问一句,那臣妾呢?

但又觉得,自己生出这种想法着实可笑。

他说了,是任何人。

何况,她哪里比张院判更值得信任呢?

她骗过他,还不止一次。

他也并非糊涂不知,只是不想追究罢了。

而且,他确实也在提防着她。

萧容垂目迟迟不动,李言修耐心等了会儿,又笑话问:“或者,阿元怕疼?”

萧容惊醒过来,面红耳赤不肯承认。

皇帝瞅着她满脸红云,懒洋洋沉吟一声,又颇为高傲地睥睨她一眼:“朕虽不喜亲力亲为,但医术实乃精湛,曾替人开颅刮毒,治好恶疾。如施针这种简易活,朕不会失手,更不会让阿元疼。”

萧容压根不信,假笑着应付:“陛下吹矣,您连女子是否小产都辨不出,如何能医术了得?”

经她这般提醒,李言修的眸光又暗沉下来,落落寡欢道:“朕不是看不出,是不愿信……”

萧容愣住,不知他口中的不愿,所为何故。

李言修抬起眼,略惆怅的补充:“正如阿元不愿信,朕的心里……住了阿元。”

最简单的情话,却让萧容最为动容。

如此直中要害,像是知道她不敢相信他一样……

心脏砰砰乱跳起来,萧容情不自禁捂住胸口,惶惶然低下头。

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凌乱,慌张,又有些抑制不住的欢喜。

真是奇怪……

李言修将她捂住胸口的手轻柔地抓入掌心,牢牢握紧。

许是看见她模样异常,脸色通红,又咬着唇似在隐忍。

他以为她是毒性发作,颇为心疼地注视着她,忍了忍,还是忍不住,便又说:“莫要担忧,你身上的毒,朕会想办法……你先且应付靖王,他现在有赖于你束缚朕,不会断你性命。”

萧容猛地抬起头,大惊:“陛下如何得知此事?”

她从未告诉过他,他也不曾撞见过她毒性发作的样子。

景瑜宫里……

真的有细作么?

少年皇帝骄傲地抬起下巴,墨眸微含:“朕无所不知。”

“……”说了跟没说一样。

“看阿元以后还敢不敢骗朕?”他温柔地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抬起来,有些怜爱,有些倨傲,又有些狷狂地凝着她的眼。

两人互相对望。

竟都未在对方眼里寻得一丝厌色,不免心情顺畅,又是相视一笑。

李言修的话外有话,萧容也听出来一些,并且算是认同的。

现在不论萧容愿不愿意,她与他已经成为唇亡齿寒的关系。

只要失去利用价值,摄政王便会杀了她;

过去祸乱庙宇高堂,朝野上下也会杀了她。

所以,但凡他发生任何意外,萧容立刻便会性命不保,追随他而去……

在即将到来的无边黑夜,她能够拥抱取暖的人,惟有他一个而已。

哪怕嫌他,厌他,或是……爱他,都不会改变。

萧容清楚认识到自己的处境。

就目前来说,她与李言修是最为利益相关的同盟,可以彼此借力,彼此慰问,包括……彼此利用。

至于灭门之仇,萧容基本不再怀疑他了。

父亲是皇帝的授业恩师,一身正气,对待学生也是勤勤恳恳,虽居于高位,但是一贫如洗,即便抄家也搜不出任何油水。

这对于八岁的皇帝来说,阿爹的存在毫无威胁,阿爹的死亡更无诱惑。

以前萧容只是下意识的觉得,他是皇帝,是王朝中权利最大的人,于是,自然而然的把灭门之仇扣在了他的身上。

如今才知,他掩藏得这般深,甚至装成草包来保命,不过因他是个傀儡皇帝,年逾十六依旧没有多少实权……这样的他,在八年前,更不可能为害世间了。

经历此前种种,她已经不忍背叛他,也不忍再伤害他……

可她不能继续这么被动下去,不能只做他手里的棋子。

她必须做点什么,必须完成在父母灵前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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