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幽鬼(1/2)
终于天色渐白,万归方敢走出网吧,心中思虑道若怪事与这扳指有关,解铃终究还需系铃人。当机立断决定回家找阿婆问个清楚,莫要她老人家上了当引来什么不干不净的邪祟妖物,提个醒也好多加留意。
思及来时所遇,万归有意换了交通工具。
坐在客车中,忽闻淅淅沥沥雨声。拂开遮阳帘,方才天高云淡的碧空此时如墨瓶倾覆。窗外雨势渐大,雨水裹挟着细砂砾噼里啪啦砸在玻璃窗上划下道道白痕。
这雨来的着实蹊跷,万归揉着额头祈祷一路平安。客车车速丝毫不减,雨水倾盆而下模糊了外面的景色,烈风怒号传透玻璃震的人心惶惶。忽然车前横空出现一条汪洋,泥沙翻滚白浪翻涌呼啸,浩浩荡荡不见彼岸。眼看着客车直挺挺将要冲入,万归破口惊呼:“小心!”。
周遭人却皆酣睡如泥,不显一丝一毫惊慌之色。客车渐渐浸入水中,万归双耳嗡嗡作响,胸口似有巨石压迫。
“嘿咻!嘿咻!”数支破旧木舟飘入视野,划舟人皆一身破烂戎装,披头散发却不着铠甲。
“归去……过江……回家……妻子……。”
无数怒号灌入耳中,如钝刀割肉磨人心智。
“渡江、渡江、归家、归!归!归!”
声音随雨声渐大织做密网劈头盖脸罩住万归。泥沙渗入轮胎缝隙,但闻轰隆巨响车身剧烈晃动,紧接着缓慢下沉。泥滩泛起白沫,翻腾起硕大气泡,咕噜噜如沸水蒸煮。
惊雷乍起,白光穿透堆叠云层,劈开窗外浓厚黑幕,万归惊恐的发现墨色的江水渐渐渗出血色。水已没至车窗,可怖的红色浆液挂在玻璃上散发出阵阵恶臭,雨水无法冲刷血色。同行的木舟上有人渐渐体力不支,木舟摇摇晃晃在风雨中如落叶飘零没了方向。
忽的眨眼之间数不清的厉箭破空飞来,不费吹灰之力刺入渡人,霎时皮开肉绽。有人应声倒下长大嘴巴甚至来不及呼救,紧接有人抢过船桨顶上奋力划行。每有一人坠落水中,那道声音织做的网便有一线嘶声化作轻悠叹息消散,可最后一声说的仍旧是:过江。
天边不断炸起紫电,耀亮他们的脸——无一人瞑目。他们倒下便倒下了,直直坠入江水,眼睛瞪如牛铃仍死死盯着前方,甚至双手还保持着握桨的姿势,被人硬生生掰开惨白的拳头才能夺下船桨。箭矢愈来愈密,成千上万只箭羽遮天蔽日若泱泱群蜂飞向木舟,寻不见一丝缝隙。飓风卷起千层浪盖过飘摇木舟裹入水中。
钟罩般层层密密的网噼里啪啦消失,确听仍是,“归家……。”
突然万籁俱寂,江水淤沙迅速退散。只一瞬的功夫,窗外换做艳阳高照,丝毫不见方才震风陵雨。他们是谁,他们为何渡江又遭何人所害,一概不知。他们隐于历史溺于岁月长河,从未被人知晓,但知……他们再未能归家。
万归双手冰凉蜷缩在靠椅中,余下的路途如坐针毡,唯恐再遇着些什么妖邪鬼怪小命难保。万归如此提心吊胆一路,所幸再无横生他事。
一路小跑,万归气都没喘匀刚要抬手拍门便听到吱呀一声,婆婆着旗袍,斜倚在门框边夹着细长烟卷轻笑,烟卷轻微颤抖,烟灰抖落如扑火飞蛾最后一次的升空,她看似已等候良久。
“想问什么先进来说吧。”阿婆穿着件鸦色旗袍,转身走进房间时似乎腰杆比往日挺直不少。屋子里照旧没有点灯,拉着帘子,只在桌台明了七盏雕花白烛。千言万语刹那涌上嘴边,万归竟不知先说哪个。
阿婆理了理整洁的衣衫道:“玉扳指还带着吗?”
“阿婆”万归皱眉劝道,“这扳指怕是个不吉利的东西还是物归原主的好。”,转而说起将所遇之事,心急气短说的含糊不清,阿婆并不打断。直到万归住了话头,婆婆不甚在意笑道:“几个杂碎,还把你唬回老家了?”
万归不解,只当阿婆并未当真,想来她或是也不知扳指的作用。再问这扳指,婆婆左顾而言其他,见无法遮掩过去,良久低下头轻轻叹道:“万归,你说我待你如何?”
烛火一跳,发出噼啪声响,仔细一看,只剩六盏了。
万归忙答:“自然没话说。”
烛火猛然跃动,而后又灭去一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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