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鞑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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冈奥嘴里的皇上,并非北京城坐镇的康熙爷,而是昆明五华山南明宫里的永历皇帝,大罗山脚下的瑶寨,与世几乎隔绝,只在有大灾大吉时才与地方衙门联系,他们不知道,所谓仁政的皇上,早被吴三桂所杀。

天下改弦更张,朱家天下改成了爱新觉罗氏,吴三桂本人都已被康熙除藩十多年,瑶寨还悬着南明朝廷发下来的日月旗。

封赏没下来,但圣女可能是真圣女,自从青孟上山后,瑶寨风调雨顺。

大罗山高千丈,白雪皑皑的山顶与天同高,望出去云海茫茫,不见人间。

青孟从没有下过山,喝高山羊奶长大的她,低头,看的是雾海雪地,抬头,望的是日月星辰,这样一过,已是一十四载,那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天成地就,浑无矫饰。

桂成每年上山看一次青孟,这一两年,她很有些大人模样了,圣洁之姿宛若山巅的雪莲,虽是亲生姑娘,桂成都有些不敢多看了。

那日早祭已罢,天未曾亮,祭台上云雾缭绕,云雾中有两名白衣少女,一人徘徊,另一人跟从,终于,那徘徊不定的少女在白石阑干旁站定了,望着阑外的云海闷不出声。

底下也许是万丈深渊,但是她从来没见过。

使女问:“圣女有心事?”

云层中略过的稀薄晨光,照出她精致脸庞上两道紧蹙的眉。

“阿爸往年都是四月十五我生日时上山,现在两个月过了,也不见他的影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仰视不见其顶的大罗山,壮汉下山都需一月,使女荆藤自陪伴青孟以来,三年没有离开过山顶,如何知道人间景况。她猜测一番,道:“上一次山不容易,需要大量体力。头领这两年年龄渐长,大概力不能支。圣女快成人了,还有两年就下山,也许今年不上来了。“

青孟道:”不上来了,也要传句话来。“

想起下山采货的阿土,问:“阿土下山有两个月了吧?回来了没有?也许阿爸有信让他捎来。”

“阿土应该快回来了。圣女说的是,头领一定会让他带消息上来的。”

青孟黯然:”怎么?阿土还没回来吗?都两个月了!“

“或许耽搁了吧!“

荆藤的声音很轻,跟云雾一样,渐渐褪散,天色清明起来,栏杆之外,依然是一片无边无际的云海,失去了双亲讯息的少女,一颗忧心放不下来。

“不会出什么事吧?”青孟回身,前方是大罗山最高峰,峰背面是祭庭,一切都很飘渺,她断断续续地说:“不知怎么,我近日很是心神不宁。我担心阿爸的身体,去年看到他时,他瘦的厉害;更担心阿妈,她自把腿摔断后,就没法上山了。每个上山来的人,都说阿妈想我想得发疯。我… 我可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啊!”

她沉滞的声音,像是清泉遇到巨石流不过去似的。荆藤怕她哭出来,不免又要引来祭司的一顿责备。

圣女是不作兴哭哭啼啼的。

所幸她没有哭,只是轻叹,秉持着圣女的庄重姿态,肩平步稳地前行。

“真想下山去看他们去。可是,谁让我是‘圣女’呢?“

圣女两字是大罗山顶上的一副枷锁,一头镇在祭庭下,一头套在她的脖子上。

见她郁郁,荆藤搜肠刮肚地找言语安慰,半晌,不过一句老话:“一定不会有事的,等阿土回来….圣女莫急!“

“圣女!”她学着荆藤的口吻,此时间突然觉得已经到了极限,再也忍受不住,不禁厉声:“谁愿意做这囚犯一般的圣女?“

荆藤大惊失色:“快别这样说,此处近天庭,天神听到了,怕是要降罪下来!“

”天神?天神长什么样?我在这山顶住了十三年,从没见过所谓的天神。“青孟声声冷笑:“你们也许说,天神无形中有,有形中无,这样虚妄的话,不是用来骗人的吗?”

虽然荆藤惊惧地瑟瑟发抖,青孟话即出口,便要一吐为快:“好,就算真有天神,他即是天神,必不至于如此小气,凭一句话就降罪于人。我看,要降罪的,不是天神,而是白老头….”

她今天是怎么了?不能再说下去了。

“圣女忌口,圣女息怒!白祭司是天使…”

荆藤不停罗噪,青孟兀自烦恼。族人都说白冈奥是天使,包括阿爸在内,但她不以为然,她比较同意阿妈的观点,这白冈奥只怕除了嘴里振振有词,并没有别的神通。

虽无神通,但规矩很多,吃饭不可发出声音,走路要双肩齐平,一日写一百个字,一月必须看一本书,这些都还好说,还有一些规矩,大大限制了她的人身自由:不可以和陌生人交谈,不可以离开祭庭,不可以下山。

不是没有违反过这些规矩,太过思念父母的时候,就试图逃下山去,山崖子都没到,就被白冈奥抓回来。这一两年,管束得更紧,不仅命令荆藤无时无刻跟着她,白冈奥更要天天召见她。想起召见,她就头痛,他话不多,眼睛盯得牢,头发根都被他盯得立起来。

太阳出来了,还没有跃到高处,棉絮般的云层透出稀薄的红光,面前出现了一片淡红色的海洋。

云下沉,太阳上升,不消多时,火球似的弹上来,山顶海拔高,空气稀薄,阳光满满照在雪地上产生的反光,强烈起来能灼伤人的眼睛。青孟和荆藤往祭庭走去。

山峰另一面的祭庭,是层层叠落的十数间石掌房组成的,青孟住在第二层,与白冈奥的住处有一层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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