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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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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大将军一睁开眼别提多糟心了,只记得昨夜淳于初在她耳边嗡嗡地说了些什么,哪里冒出来的婚事?

淳于初今日倒起得早,殷勤地为她打水梳发,一口一个媳妇叫得别提多溜,元伯也不知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欢喜地置办彩礼去了,整个人险些笑抽过去。

“褚七,给我从猪圈里死过来”,苏辞撸上袖子抡起鸡毛掸子,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你是不是装疯卖傻?”

躲在猪堆里的某人这才一脸委屈样儿地走出来,突然露出一抹傻出天际的笑容,白痴道:“媳妇,我不卖傻,聪明着呢!”

“……”

这闹心玩意的丢人德行实在没眼看,苏辞不由捂住眼,元伯的医术到底靠不靠谱?

“媳妇……”

“闭嘴,不许叫媳妇。”

听这两字,她太阳穴就突突,揉都不管用。

“我不”,眼瞅着鸡毛掸子又要下来,淳于初一把握住她的手,大将军的手仿佛生来是冷的,和那冰疙瘩似的折兮剑一个温度,没个暖和的时候,他用掌心的热度帮她搓手,“媳妇,我们去祭拜一下我娘吧。”

苏辞一愣,很少听淳于初提前娘亲,倒是没少听他骂爹,想南楚皇一大把年纪,每天被亲儿子一天三顿问候,居然没老泪纵横,也是个了不得人物。

她早就听元伯说过,先皇后没葬在皇陵,说是淳于初嫌皇家之地皆是污秽不堪,便葬在了此地后山一处风景秀丽的竹林间,与清风朗月为伴,以前每年母亲忌日,淳于初都会来此祭拜,除了去北燕糊弄她的那几年。

“娘”,他噗通一声跪到坟前,眸色温和得像初春的溪水,缓缓流淌,微笑道:“我带媳妇来看你了。”

苏辞头次听着媳妇这两字没那般别扭,一言不发跪到了他身侧,望着那与寻常人家修得别无二致的坟墓,不沾丝毫皇家的奢靡之气。

想古往今来的帝王哪个死后不依然霸道,要墓室气势滂沱,要陪葬品囊括四海奇珍,要长眠后帝业依旧千秋不衰,然而棺椁修得再华贵,镶嵌再多珠宝,一副白骨躺的地方就那么点,小到可怜。

“娘,这是我欢喜的人,寻思着和她过一辈子,若是日后我先踏进棺材,许她另嫁他人,长欢一生,若是日后她先去一步,我必紧随其后,绝不亏待。”

说完,一个响头叩在地上,愣是把大将军磕愣了。

“媳妇,陪我给娘磕两个头可好?”

苏辞对上他那双朗月清的眸子,一时搞不懂他这神志恢复了没有,唯他方才的一席话回荡在脑海里,便鬼使神差地应了。

清风拂过,竹林间一片绿意飘落,一红一白就那般简单地请天地为见,以苍山为证,不拘世俗,一同叩首。两拜之后,淳于初匍匐在地上片刻未起,嘴边一抹笑意,心道:从今以后,这就是我的人了。

有些蒙圈的大将军刚欲起身,却一个天旋地转被淳于初扑倒在地,他这间歇性抽疯的毛病到底谁惯的?

但紧接着一支暗箭牢实地钉在地上,“七皇子这般福大命大,让我等实在不好交差。”

听这话应该和上次那批杀手是一伙的,但显然面前这十几人比那日的武功更强,语气里都透着几分狂妄,“有人出五座城池的价位买您一条命,我瞧着……啧,不值得。”

话音未落,十几名杀手相互抛出铁链,铁链上皆是倒刺,两头有弯刀,瞬间形成合围之势,单说杀敌的谋略就比之前的那群智障有脑子,但还是敌不过淳于初电光火石的一掌,被他反手夺过了手里的弯刀。

淳于初师承护国寺的方丈,练的是纯正的内功,不然纵然心智再坚定,也压制不住入骨毒,不像苏辞习的是剑道,可直不可弯,可断不可折,伤人亦伤己,偏那把世间凶器在沈涵教她的一招一式里皆是大义。

大将军知道自己如今是个活累赘,本想往犄角旮旯躲躲,也好不碍事,奈何是个人都看得出她很菜的本质,一名杀手挥剑砍来……

她是真心想避开,怎料这身子迟钝得很,还没反应过来淳于初就瞬间扑向她,抱住她滚落下山坡,那剑实打实地在他背上开了个血淋淋的长口,惹得她眉头一皱。

淳于初抬眸时,眼睛已蒙上一层狰狞的赤红色,像个地狱爬出的修罗,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冷冷质问道:“不躲?”

天地良心,若是搁以前,别说躲了,哪个杀手能靠近她三步以内?

苏辞忧心着他背上的伤,也有些恼火,“你当我还能和以前一样上蹿下跳?我倒是想躲,有剑落下的快吗?”

淳于初铁青的脸色稍有缓和,眸中的殷红却不减,血腥地盯着山坡上冲下的人,像只蛰伏的野兽露出轻蔑的笑容,再起身时如同换了一个人,下手招招阴狠残忍,一个个濒死的杀手发出凄惨的吼叫,惊飞了竹林中的鸟,血迹像泼墨般染在竹叶上,连见惯了血腥场面的苏辞都有些看不下去。

“够了。”

剩下两名杀手吓瘫在地上,裤/裆都尿了,浑身颤抖着往后挪着屁股,见淳于初动作稍有停滞,连滚带爬地起身跑了。

“褚七够了,别追了”,苏辞死死抱住还欲追上去的淳于初,杀戮越重就越容易被入骨毒控制,蹙眉劝阻道:“莫再杀了。”

他转过身来看她,眸子再嗜血却难掩温柔,像黑夜中的皓月,宠溺道:“听阿辞的。”

那架势仿佛苏辞今日让他挥剑自裁都会毫不犹豫,撒娇般地将头埋在苏辞的脖颈间,用鼻子蹭了蹭,当那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回荡在鼻息,连眸中的戾气都渐渐消退。

元伯见两人回来时吓了一跳,身上又是血又是泥的,幸好淳于初背上那道伤不是很深,就是瞧着怪吓人的,惹得苏辞的眉头就没舒展开过。

他手欠地戳了戳她的眉心,没皮没脸道:“媳妇,皱眉丑。”

苏辞才为他包扎好,狠狠瞪了一眼,冷哼道:“装,你再接着装。”

淳于初上身缠着绷带还没来得及披上外袍,被大将军那阴森森的目光一扫,一阵小凉风吹过,浑身一颤,心道露馅了,却又本着硬扛到底、死不悔改的优良精神,讨好道:“媳妇,我……”

“褚慎微,你以为我脑子和一样被门挤了吗?杀手都找上你了,你那帮手可通天的下属愣是把你扔在荒郊野岭溜猪,半丝寻不到人?”

“万一他们脑子还比不上猪呢?”

“……”

落云、听雨知道你这么评价他们吗?

苏辞面色一冷,疏远道:“呵呵,七王爷觉得算计我好玩吗?整日骗我不嫌无趣吗?”

淳于初焉听不出来她是真生气了,那狡猾本色下的巧舌半句冠冕堂皇的大道理都没挤兑出来,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冒出三字,还十分得委屈,“我没有。”

那自幼饱读的诗书都喂了狗!

苏辞转身就要走,被他一手拉了回来,猝不及防坐他腿上,被紧紧囚在怀里,她没了武功,连挣扎都是徒劳,干脆不动干瞪着他,嘲讽地弯了弯嘴角,刚要开口。

淳于初最受不得的便是苏辞阴阳怪气地和他说话,看似和善卑微,实际上每个字都带刺,直往他心头扎,先她一步说道:“没算计,没骗你,我不会在娘的坟前说谎,而且你已经和我拜过天地和父母了。”

“……”

什么时候的事?就那两个响头?

淳于初直勾勾盯着她,“还差夫妻对拜。”

还说没算计,好一头大尾巴狼!

苏辞咬牙道:“信不信我扇你?”

某人恬不知耻道:“扇完就拜堂?”

“呵,不怕你淳于氏的列祖列宗用唾沫星子淹死你吗?”

他侧颜如画,粲然一笑,眸中是可撼星辰的坚定,“他们又不是我,又不是你,有什么资格评说?一步一个血脚印走来的是你我,不是那走马观花、侃侃而谈的旁人。”

这一路走来颠沛流离,哪里还有精力理会世人的眼光?

流芳百世也好,遗臭万年也罢,哪怕写进史书里,喧嚣在市井街巷中,可千年之后书页会风化,白骨会成沙,谁会在意当年的赤胆忠心和一个从不被世人理解的真相?

苏辞愣住了,她这一辈很少为自己想过,沈涵死前让她莫再做将军了,其实本身也做不下去了,北燕帝已将朝中大权悉数握在手中,剩下的便是兵权,不管以何种理由,她这大将军之位早晚会被取代,可你突然告诉一个准备马革裹尸的人不用再做将军了,便会让她有种生无处、落无根的感觉。

“你不说话,我便当你答应了”,他笑得活像个占了便宜的流氓,也不知手上什么时候多了一支白玉金簪,不偏不倚地插到了她的发髻上。

苏辞一眼便瞧出那是朝暮簪,这淳于皇家的信物被大将军当破烂扔了好几回,偏偏某人矢志不渝地往她头上戴。

淳于初对上那双清得如月光的眸子,略有祈求道:“阿辞,这次别再把簪子还给我了好吗?”

苏辞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深深低眉,想想自己这小半辈,为民可以和江晚寒吵得不可开交,为国可以和北燕帝蹬鼻子上脸,唯独一个“为家”无处可寻,好似从四岁宫墙下遇见那个笑如暖阳的小太子就没为自己活过,哪怕是还债也该还清了吧。

良久后,她几不可闻道:“不再欺我?”

好在淳于初耳力好,当即斩钉截铁道:“绝不。”

苏辞抬眼见某人脸上神采飞扬,巴不得插上狐狸尾巴摇,淡淡一笑,像是解开了积压已久的心结,“好。”

淳于初那算无遗策的脑子嗡的一声,缓了好久还打着结,满腔欣喜无处释放,将人横抱起,直在屋子里转圈,笑得像个失心疯的傻子,最后还是苏辞担心他伤口裂开,命令他停了下来。

也许人生最惊喜之处莫过于,我心悦你之时,你刚好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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