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2）
唐骋霎时如临大敌！
然那黑袍男子却也只是一笑，转而便将短笛拢入袖中，银链在手上绕了个圈，往回一提——
那黑豹龇牙低吼一声，干净利落地回身，矫健有力的后肢一蹬，转眼已跃出几丈外。
唐骋俊眉紧蹙，忙驱马去追，只是那黑豹迅猛，远非策马能及。
约莫追出一里后，唐骋见那黑影渐小，自知追不上，便决然勒马归队。
那群尸人缺了笛声，便如丢了魂魄，行动复归迟缓。经唐家骑兵铁蹄一踏，便溃不成军。
唐家军借骑兵优势大肆收割，兵刃所及，必能断首。转眼间，横尸遍野，余下一地头颅尚在打滚跳动。
那些个受困的小兵只是呆呆站在圈中，看得两眼发直。
直到最后一只尸人的头颅滚落在地，才有人回过神来，用手中的长枪去收拾人头。
其余人也纷纷回神，依葫画瓢般地将满地头颅串起，一一丢到空处堆叠起来。
唐骋归来时分，一把大火刚刚焚起，烧得黑烟滚滚，焦味刺鼻。
唐家精骑仍是甲冑俨然，而那数十个小兵却狼狈不堪，脸上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走近一看，才发觉竟都是些少年人。
唐骋翻身下马，伸手扶了一把腿软的赵湉。
唐家精骑自觉向两旁退去，让开一条路来。一名英朗青年手牵一匹白马，径直朝唐骋走来。
唐骋仔细盯着他瞧了半晌，才辨出此人是他的副将，松了口气笑道：“易铮。”
易铮将缰绳递给唐骋，稳声道：“少将军，您的马。”
唐骋扫了那匹马一眼，一本正经道：“你莫诳我，这不是雪泥。”
易铮笑了起来，不禁打趣道：“少将军认马，可比认人强多了。”
唐骋平白被调侃了一句，也不生气，反是跟着易铮一道笑了起来。
易铮无奈道：“雪泥见您骑了别的马，正吃味呢。在那头生闷气，死活拽不过来。”
唐骋一时好笑，点了点头：“知道了，我这就去。”而后握拳在他肩头抵了一下，相视一笑，便要动身去寻马。
他刚迈出一步，却见那些桃林士兵重重围了上来，怒气腾腾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唐骋一怔，易铮先一步挡在他面前，皱眉厉声道：“怎么，想造反不成？！”
为首的少年目视前方，沉默片刻，俯首一抱拳，沉声道：“不敢。”
他一张脸上染着焦灰血污，面容难以辨清，唯独一双眼睛锋利有神，狼一般的不含糊。
然而只是一瞬，他又敛起目光，再抬首时，目露讥诮，嘴角挑起一个嘲讽的笑：“赵湉，出了事就缩人背后，属王八的你？”
赵湉受不得激，刚一探头，便听那少年又道：“哟，伸头了。”
少年士兵们哄然大笑，唐家军也不禁哑然。
赵湉一张脸涨得通红，瞪着那少年恶狠狠道：“闭上你的鸟嘴！跟你吵，简直脏了小爷的嘴！今儿唐家的少将军在，小爷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那少年寒声打断他：“就是少将军在，也保不了你周全——赵湉，给爷爷们磕三个响头，你爷爷我，倒能考虑在你爹面前保你一命。”
赵湉霎时像被人踩了尾巴，暴跳如雷：“你算什么东西！还敢在我爹面前保我的命？！……”
“我不算什么东西。”少年齿间咬着些漫不经心的狠意，“但若不是我这些弟兄都还无恙，老子今天非要烧了你陪葬不可！”
他身后那数十名少年士兵霎时齐声发出一声怒喝。
赵湉顿时语塞，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
唐骋听这两人一来二往，心中便有了数。他回头瞥了赵湉一眼，见他正惴惴不安地望着自己，微一沉吟，终是决定将事情交由赵任定夺，便对那些少年士兵道：“此地不宜久留，万事回营再议如何？”
“……贺鸣。”他又将目光落到那个少年身上，双眼一弯，温和笑道，“别来无恙。”
少年：“……”
那少年万没想到唐骋竟然认出了自己，一时间张口结舌，先前的凶悍狠厉顷刻间荡然无存，话还没出口，耳根先红透了。
他强作镇定，不动声色地压低视线，朝唐骋躬身一揖，继而语无伦次地寒暄道：“承蒙大人……挂念……贺某……区区，咳，无名小卒……何德何能……何、何足挂齿？”
唐骋：“……”
唐骋哑然失笑：“你这些客套话，都是同谁学的？”
贺鸣：“……”
唐骋又调侃道：“你若想学，日后我教你便是。”
贺鸣登时大窘，牙根艰难地磨了个来回，正想说些什么解嘲，却听唐骋温声笑道：“只是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贺鸣猛然一怔。
唐骋却笑了起来，随后直起身来，打了一个响亮的呼哨。
不消半刻，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达达而来，朝他打了一个响鼻。
唐骋忍俊不禁，顺着马鬃捋了捋。雪泥又打了一个响鼻，唐骋便笑着哄道：“好了好了，不生气了。”
雪泥终于被哄得低眉顺目起来。唐骋抚了抚它的后颈，利落翻身上马，骑稳之后，将手递到贺鸣面前，笑吟吟道：“来，上路再聊。”
***
万幸救援及时，那几名少年士兵又防守得当，故而并无伤亡。
回程路上，众人都轻松不少，唯独坐在唐骋身后的贺鸣最是紧张，一双手都无处安放。
唐骋察觉到他的拘谨，便牵着他的手，环住了自己的腰，然后拍了拍他的手背，悠悠地叙起旧来。
“自东阳一别，也有五个年头了……”唐骋无不感慨，“贺鸣，你长大了，我险些没能认出你来。”
贺鸣手背一僵，半晌，才堪堪放松下来，低声道：“……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还认得出我。”
“实不相瞒，我其实认不出人来。”唐骋停顿片刻，不觉莞尔，“只是你的那股子狠劲，我还是记得的。”
贺鸣：“……你还是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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