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2)
此番探查顺遂。唐骋归营后,重制舆图,与赵任商榷过后,决议明日进军天渎。
翌日,天蒙蒙亮,桃林军已包围天渎,火油箭枝尽备,只待主帅下令火攻。
天渎早已是个死镇,虽屋舍尚存,却早无人迹,遍地尽是衣衫褴褛、残臂断腿的尸人,昼夜不分地游荡在镇里。
此地早已不闻人语,只有兽声低哑可怖,此起彼伏,令人胆寒心惊。
赵任率兵埋伏在山头,占据高地,却按兵不动。
似是嗅到生人气味,不少尸人已经躁动起来,缓缓朝边境聚集,在坡下不住徘徊。
赵任神情凝重,微微蹙眉,却仍不挥军进击,只是望着东方——
但见拂晓,初阳染得朝云彤红,即将破云而出。
镇东一处茂林荒径,八千唐家军列阵于此,全军皆着玄黑铁甲,骑高头战马,在深秋晓风中肃穆静立。
唐骋独立阵前,肃然与易铮对视一眼,微一颔首,策马径直前冲。
八千骑兵紧随其后,一时间战马铁蹄踏得地动,铮声震耳,气势如虹。
边境处尸人尚少,这一路长驱直入,竟势如破竹,锐不可当。
待杀入镇中,唐家军便自觉分成两路,少者一路随易铮引走尸人,多者一路则随唐骋朝里冲杀。
易铮一马当先,径自冲入尸人群中。刀锋所至处,鲜血喷溢,转眼已斩退袭来的尸人,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
战马踏过残缺断肢,朝镇边疾驰而去,身后跟着无数尸人,踉跄嘶吼着追击。
待冲到边境,这一路骑兵利落弃马,踏过马背,借势攀上山坡脱身,纷纷被桃林军士卒拉上坡去。
待全部人脱身,坡下已满是尸人。赵任见时机成熟,当即下令鸣出一支响箭。
下一刻,南北境纷纷放出响箭回应,红烟浓胜朝霞。
“放箭!——”
顷刻间,无数枝火箭飞入镇中!
边境大火骤然烧起,一时间火光冲天,热浪翻滚。
大火中,尸人发出凄厉的嘶吼,挣扎着要往坡上攀爬,最后纷纷坠入火海,翻滚着朝镇中逃去。
前沿弓手此刻已经退下,后列士卒提水桶排成行,候于坡沿等待赵任下令灭火。
然而时机未到,赵任也不曾下令,倒是不远处突然响起了不绝于耳的哨声,却是唐家军在吹哨唤马。
那些逃过劫难的战马,闻声纷纷驰来。唐家军便以易铮为首,悉数翻身上马,寻找时机重回镇中驰援。
镇周满地烈火,热气蒸烫了铁甲,火光映红了面颊。易铮咬着牙关,忽然调转马首,朝林外疾驰,额上的汗顺着轮廓淌了满脸。
战马驰出山林,豁然踏上平野,终得以奋蹄飞奔。
狂风凛冽,寒意透骨,被汗水濡湿的体衣像是瞬间结冰,贴得浑身发冷。
然而很快,易铮背脊发凉之余,连头皮都开始发麻——
他听到了狂啸的风声中,竟还夹杂着万千铁蹄声。
那声音就在身后不远处,其声之大,绝非他手下的那百余骑兵能发出的。
……
有埋伏?!
易铮眉间一凛,蓦然回首,倏地睁大双眼——
***
另一路上,唐骋正率千骑向前冲锋,直取镇中。
沿途依稀可见民舍商铺,却早已破败荒凉,不见昔日繁华。目之所及处尽是尸人,被马蹄撞开一条路后,又相继扑上前来,撕抓啮咬铁甲发出的声响,直听得人牙齿酸疼。
好在炼狱终有边际。
不知闯过几条死街,斩过多少只尸人,耳畔尸吼声、马鸣声与铁蹄声都渐渐消歇,只余风声呼啸不休。
待唐骋勒紧缰绳,让雪泥慢行下来,耳畔顿时连风声都静了下来——
天地苍茫,万籁俱寂。
唐骋这才发觉,越是接近镇中,屋舍越发密集,尸人却似乎也愈发稀少起来。
……
他心中忽然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前方就是镇中,正值四条街道的交错口处。平地中央,屹立着一尊石像。
那石像身穿官服,头戴高冠,手持使节令,正是文帝时期出使南疆,此后换来百年和平的使节陶近。
唐骋驱马绕着那尊陶近像走了半圈,又仰头去望石像,却被阳光刺得合上双眼。
他背脊紧绷,眉头微蹙,垂首闭目片刻,睁眼环视周围。
四下屋舍俨然,北方背光处魆黑深邃,看不真切。然而当他再度回望南边时,心里竟猛一咯噔——
只见西南最近处的那间民舍,一束苍白日光散入户中,正打在几张溃烂见骨的脸上。
那几只尸人挤在窗前,一动不动,睁大着一双双空洞无神的眼,咧开一口黑红斑驳的牙,正歪着头痴痴地望着他们笑。
唐骋霎时脸色骤变,回首吼道:“撤!——”
可为时已晚。
一声短促尖锐的笛声陡然划破死寂。刹那间,屋内尸人纷纷破门而出,疾猛扑向道中的军列!
唐骋横戟胸前,握紧缰绳的手微微发抖,见状立刻改令:“集合!”
与此同时,军列中传出一声急吼:“上屋顶!”
那声音年轻沙哑,吼得声嘶力竭,正是贺鸣无疑。
唐骋豁然清醒,即刻喝道:“上屋顶!”随即四下一扫,当机立断,就近攀上石像。
他身手敏捷,利落翻上石像肩头后,就此俯瞰,便见还未撤出长街的唐家军听到号令后,尽数纷纷踏过马背,一跃而起,跳上屋顶,随即回身,举起长枪防守。
屋顶下,受惊的马匹向四周逃散,狂奔而去,或冲破尸群逃脱,或被尸群淹没。一时间,马嘶声与尸吼声交织在一处,平白刺得人心里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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