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家(2/2)
生生受了一掌的周逸舒嘴角瞬间血流不止,失去意识。这几日,但凡有些许名气的大夫觉山都找过了,可是换来的都是一句一声叹息,以及一句“无能为力。”
周逸舒以觉山可见的速度渐渐衰弱,为他续命的东海灵药药效最多不过还能撑两日,两日之后,经脉俱断,寒气入侵的周逸舒便是灵丹仙药也回天乏术。
觉山不是没想过为周逸舒输入内力驱散他体内的寒气,可是断裂的经脉根本没办法输入内力。
觉山伸手拂过周逸舒冷得像冰块的脸,羽睫上凝结的霜屑被觉山用内力化成了水珠,缀在乌黑浓密的睫毛上。
周逸舒是个十足的美人,当年初入江湖的觉山策马从长安郊外路过,巧遇了正在追着盗贼的周逸舒,干净爽朗的少年让觉山再也移不开眼。那年,周逸舒十四,被长安郊外的乞丐所救,捡回了一条命。
他们相伴闯荡江湖四年,他看着少年看自己的目光从仰慕到倾心。
少年的心事最是藏不住,也不会藏。一个眼神便把自己卖个干净。只是每每话到嘴边,周逸舒终还是咽下了,说到底,周逸舒还是自卑,他并没有十足的底气可以向觉山倾诉自己的满腔情思。
不知从何时起,觉山早就成了周逸舒眼里不容玷污的神,偶尔梦中无法克制的情欲都让周逸舒觉得自己丑陋。
觉山始终在耐心的等,为了让周逸舒安心他特地将周逸舒带回了家,他还没来得及向独自抚育自己成人的母亲表明心迹,就被母亲告知,自己的父亲为无忧笔周恒所杀。
心尖上的人成了杀父仇人,原来幼时生活困苦全拜了周逸舒的父亲所赐,觉山第一次觉得天意弄人。
一边是催促自己报仇的母亲,一边是一无所知的周逸舒,要杀死对自己毫无戒备的周逸舒为父亲轻而易举。觉山在一遍又一遍声泪俱下的哭诉下,终还是决定为父报仇。
那夜,周逸舒和觉山坐在山崖边,沉默地喝了一壶又一壶的酒,酒入愁肠,愁更愁。
“于伦衍,其实你不必如此。”周逸舒提着酒壶,对着一轮幽月灌了一口悠悠道。“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我不怨你。”
周逸舒站起,背着月光,拔出背上的长剑,指向觉山。“一战定生死罢。”
这一战,不过三招,周逸舒便被觉山一掌打落到了万丈悬崖。直到这一掌落在周逸舒身上,觉山才忽觉周逸舒内力全无,回过神时,崖边早就没有了周逸舒的身影。
而后觉山才知晓,再来之前,自己母亲以卸除内力的酒作试验,让周逸舒自证心意。
周逸舒自然喝了,万丈深崖,飞鸟尚不能存。
万念俱灰的觉山离开了苦苦哀求自己留下的母亲,走入了深山古寺,落发为僧。
觉山捧着周逸舒的脸,就像在捧着稀世的珍宝,他俯下身子,与周逸舒脸贴着脸,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要死,我就陪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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