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血光之灾(1/2)
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比往年要早一些。才11月底,冷风就吹得刺骨,像焉城这样极南的城市也不能靠单衣加风衣的拉风组合捱过初冬呼啸的风。张荆也小苍蝇搓手似的和李楷挤眉弄眼,已经下课五分钟,计量经济学老师还没有放人的意思。
“真冷。”张荆也把手垫在屁股下,嘶地吸了口气。
李楷正在编辑消息,懒得理他,两眼盯着屏幕,慢慢地说:“你真该找个女朋友,又香又软,还能取暖。”
张荆也哼了一声,嘲讽道:“就你这瑟瑟巴巴的小样,人家沈师姐当然得施舍你点温度。不过人正赶秋招呢,哪顾得上你。”
“哎哎哎,怎么说话呢!嫉妒啊?酸呐?”李楷把手机往桌上一放,瞪了他一眼,“她还真就顾得上我了!”接着神秘兮兮道:“告诉你吧,她之前不是去安永做实习生嘛,现在要转正了,板儿上钉钉的大喜事!所以,今个中午你自个看着办,爸爸不陪你吃饭了。”
张荆也笑着挤兑他:“呿,我还不要你陪呢!爱去哪去哪,别回来最好,整个宿舍就数你烦。”
下课后,张荆也独自一人兜了一大圈到操场拿快递。打从旧历八月十六吵嘴,他和陈轲鸣已经足足两个月没见面,可工资照发不误,工作还得继续做。陈轲鸣隔三差五就会给他寄几段录像,张荆也第一次收到的时候便心知肚明,却也懒得回应,导致两人微信消息没啥往来,物流信息倒是关系密切。
以往收到的快递都是一个小小的U盘,这次陈轲鸣寄来的却足有一小箱,拎起来摇晃还能听见咚咚的声音,挺沉,估计加了好几本书。带着箱子到饭堂吃饭实在不方便,张荆也抱着快递便往宿舍楼去。
他拿着箱子笨拙地走,穿插在下课的人流中,隔着密集的人网远远瞧见宿舍楼前那棵大矮榕下站着两个熟人。待看清楚,他下意识地要逃避却来不及了,眼尖的张垚已经在人群中锁定了他。
张荆也的步子慢下来,张垚却风风火火朝他走来,穿着宽松的衣服,好像披着袈裟修行的和尚。她皱着眉,嘴里念念叨叨听不清在啰嗦什么,大概是等候多时已不耐烦。张垚三步并作两步很快走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催促道:“你跑哪去了,你妈在这等很久了!”
张荆也把手抽出来,停下步子,皱眉道:“你把她带来做什么?”他不悦地看向榕树下的女人,她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拢好,穿了一身藕色的呢大衣,拎着一个军绿色的旅行包,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只是一脸焦灼破坏了文静的画面感。
“她可是你妈!”张垚气急败坏地在他手臂上一拍,“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不是让你别管吗……”张荆也怄气似的嘟囔。
“你以为我想管?哦,那她搭了车过来,人生地不熟的,难不成我还让她在这么大的城市里流浪?”张垚一路扯着他,“别废话,来都来了。你也该成长些,别老和你妈生气。”
覃槐荣看到将近三年未见的儿子,情绪有些激动,却腼腆着不知如何开口。她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把旅行包放在地上,从侧包里抽了张纸擦手,颤抖着嘴唇,眼睛也是湿润润的。
张垚在张荆也身后推了一把,他才不情不愿地开口:“妈。”
“……哎。”覃槐荣许久才应了一声,赶忙把纸巾叠好,塞进侧包的一个小格。从张荆也记事起,母亲买的所有包都会有个专门装废纸的小格,以便她找不到垃圾桶的时候不需把垃圾捏在手上。
张荆也知道母亲洁癖到神经质的地步,弯腰把地上的旅行包拾起来,轻轻拂去底下的沙土,拎在手里。
“嫂子,我都说了这袋子可以先放车上,你非拿过来,弄脏了多不好。”
覃槐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解释道:“这是新买的床品。我寻思阿荆平时懒得换,就想拿来给他换上,以免旧的生尘螨,睡了得病。”
“瞧瞧,你妈对你多好,小白眼狼。”张垚责怪道,催促张荆也:“快上去把床单被罩换好,下来了咱们一块儿吃午饭去。”
“阿荆,妈妈和你一起上去。”覃槐荣顺着张垚的话说,又对她解释:“他从小没干过这些,等会儿扯坏了就不好了,我上去也正好把旧的换下来,带回家洗了。”
张荆也张口便拒绝:“床单被罩我买了新的,每个月都有换洗,不用换的……”话还没说完,张垚的白眼简直翻到天上,仿佛在劝他不要给脸不要脸,他只好吞回下半句话,无奈道:“……好吧。”
母子二人一前一后沉默着上楼,只有张垚像个润滑剂似的在中间叽叽呱呱讲个不停,话题巧妙地绕过八月底的吵架和陈轲鸣,仿佛一切都没发生。
到了宿舍,舍友们还在吃饭没回来,张荆也整好桌椅和杂七杂八的箱子,开拓出一片小空间,用纸巾擦了好几圈才将旅行包放下。他脱下鞋子爬上床,利落地收拾起床品来。
爬了九层楼,张垚累得有些喘不上气,一边扶着腰一边抱怨道:“这都九楼了还不装电梯,你们学校太他妈抠了。”
“你要不先在这边休息好,你累孩子更累啊。”覃槐荣说着,拉开张荆也的椅子,扶着张垚坐下。
张荆也正在床上收拾,扬尘四起。细碎的灰尘在初冬暖腻的阳光下席卷飞舞,飘了一会儿就簌簌往下落,张垚被呛得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手一抖打到桌上的鼠标,触到什么机关似的,未关的电脑突然屏幕亮起来。
视频被暂停了,冻结的画面正是张秦一脸的坏笑。
霎时死一般的安静。
张荆也还猫着腰在床上卷床单,把被罩和床单拢成一个大团搁在床沿上,微喘着气从床上下来。他全然没注意到张垚和覃槐荣表情的变化,只是抬高了手把床上的旧床品扯下来,打成扎实的一团,问道:“放哪?”
话音刚落,幽暗角落的亮光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张荆也暗想不妙,迅速盖上笔记本,胶着的气氛被啪的一声打断。他的眼神正对上坐着的张垚,两人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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