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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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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骋与贺鸣初识于征和六年。

那年唐骋十七,游历途径东阳府衙,见一豆蔻少女正被衙内欺凌,便上前解围。

那少女得救后,哽咽着将原委告知:她师父原是城中木匠,被征召上京做活儿,遭巫蛊之祸牵连,身系冤狱,将被问斩。师娘闻讯,便央人写就状书,上京告状,自此却一去不归。

一月前,她大哥独自上京去寻师娘,回来后一言不发,直冲府衙,便再没出来。

她此番凑足银两,前来保她大哥出狱,却因幼弱被欺,幸得唐骋解围,才得以免于受辱。

说着便跪下谢恩,又一叩首,恳求他救她大哥出狱。

唐骋听得心寒,忙扶起她,当即应允,后借世家至交傅家公子傅沉之名,将人保出,亲自入狱提人——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贺鸣。

漆黑森严的牢门前,那少年被衙役提出牢房扔在地上,在光天之下抽搐颤抖,犹如一条濒死的野狗,卑微而可怜。

唐骋万不曾想到,小姑娘口中那个胆敢直闯府衙鸣不平的“贺大哥”,并不是个他意想中那样英武勇猛的汉子,而只是眼前这般消瘦狼狈的孩子。

唐骋不顾他抗拒,将他自府衙背回到木匠铺。

方蓉连忙上前搀扶,贺鸣一言不发地从他背上下来,朝唐骋重重磕了个头。

他转身从柜中翻出一个布包,牵起方蓉的手,蹒跚着往外走去。

方蓉阻拦无用,只得跟着他走。唐骋耐不住好奇,也悄悄跟了去,便见贺鸣跪在一处坟前,打开布包,取出木块与小刀,娴熟地雕刻起来。

他下刀很快,也很细。木屑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地,那木人便也渐渐成了形——竟是一个眉眼温婉的女人。

末了,他吹净木人身上的粉屑,递到方蓉面前,低声道:“埋了吧。”

方蓉忍着泪点点头,将木人埋入先前刨好的土坑里,回身正要扶贺鸣起来,却听他哑声道:“……我想再跟师父师娘说会儿话。”

方蓉轻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但见他抬手捋了捋方蓉的长发:“你先去招待恩人,我很快就来……你受累了。”

方蓉犹豫了一瞬,还是去了。坟头便只留下贺鸣独身一人,沉默地长跪在碑前,许久之后,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最后一头磕下去后,他便再也没抬起来过。

就在唐骋心生担忧之际,他听到了一阵压抑隐忍的哭声——

没有撕心裂肺,也不是嚎啕大哭。贺鸣匍匐在地,浑身颤抖,俨然将全部悲恸都克制在喉间,竭力混着哭声往回咽。

唐骋犹记得那一刻心惊肉跳的震撼——

他至今仍想不明白,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要这般克制隐忍,即便独身一人,都不愿肆意哭出声。

……

因而那一幕,唐骋平白记了许多年。

五年过后,贺鸣早已从当年那个倔强早成的孩子,长成了如今足以独当一面的少年。

他对情感的压抑似是一如当年,却又好似更胜当年。

他回过头时,面上波澜不惊,只是目光扫过赵湉时,有意在他脸上驻留了片刻。

赵湉猛然打了个寒颤,慌乱间挪开了目光。

贺鸣眼角抽动了一下,漠然收回目光,继而翻身上马,坐回唐骋身后,一路沉默回营。

***

桃林军规严谨,为防尸毒被带回军中,士卒归来,须得验身过后,方能入营。

唐骋与赵湉先被领进一顶帐篷,褪掉上衣,便算检验完毕,其余的唐家骑才被逐一引入帐中。

唐骋走出帐外,正撞见一众桃林军的少年士兵脱得精光,在营口排成长列经受查验。

他顿住了脚步,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不自觉着眼去寻贺鸣,却发觉这些少年在他眼里全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俱是赤条精光如牲口一般,一时竟觉得无比难堪。

“少将军?”引路的老兵试探着唤了一声,“将军有请。”

唐骋蓦然回神,强自舒展开紧蹙的眉,忍住难堪启齿问道:“桃林军验身的规矩,便是如此……大庭广众?”

“是啊。”那老兵笑呵呵道,“少将军不适应么?”

唐骋为难地笑了笑,便听那老兵笑道:“看来这帐篷,将军还真是搭对咯。”

唐骋不由一怔:“这帐篷……是赵将军特意所为?”

“是啊,将军是怕你们城里精兵脸皮薄,专诚命人搭的帐篷。”老兵朝营口望了一眼,“至于这群自家小子么……这么些年来,早习惯了。”

“这营里待久了,人和畜生早没分别了……你说是也不是,贺小子?”

唐骋闻声望去,正见那少年袒着匀称上身,神色淡漠,边套上战袍整束衣带,边朝向这边走来。

他动作利落,走到唐骋面前时已穿戴齐整,反手将破布老虎揣进怀中后,瞥了那老兵一眼,淡淡道:“你怕是没过过畜生的日子,孙老头。”

“小兔崽子,嘴巴忒刁!”

一老一少又笑骂了两个来回,贺鸣终于不再还嘴,一本正经道:“你歇着去吧,将军要的人,我替你带过去。”

老兵看了看他,叹了口气道:“贺小子,你擅自出营,今天这顿军棍怕是逃不掉了——将军面前切莫嘴硬,免得加罚,晓得么?”

“明白。”贺鸣低声应了,面上却无半分惧色。

老兵又叹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贺鸣合上双眼,深吸了口气。

待那老兵走后,他才睁开双眼,目光似笑非笑地在赵湉脸上打了个旋,而后朝着主帐的方向毕恭毕敬地比了个手势:“少将军、赵公子,请。”

这一路上,与贺鸣打招呼的人竟是不少,足见他在营中混得不错。

唐骋走在中间,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右边的贺鸣聊着。贺鸣神色自若,时而刻意放慢脚步,等待慢吞吞的赵湉。

三人中唯独赵湉忐忑难耐,浑身不安。越是接近主帐,他就越走不动路,最后索性赖在了帐前五丈之外,手足无措地望着唐骋。

唐骋的目光依然温和沉静,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朝赵湉招一招手,便回头搴帘入帐。

那一刻,赵湉扭头就要逃,猛被贺鸣一记锁喉制住,挣扎着被拖进营帐。

见小公子遭人挟持,帐内几名亲兵副将悉数起立,却被赵任一声喝止。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贺鸣,沉声道:“贺鸣,你想造反不成?”

贺鸣没有应声,却缓缓松开了手,而后咬紧牙关,径自跪在了赵任面前。

赵任面色稍霁,合了合眼,叹了口气:“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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