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2)
唐骋赶到时,贺鸣正在与卫兵僵持。
他身边站着谭朔和方崇,护在他左右;身前又拢着一个孩子,当是靳宵无疑。
这一眼望去,只见他脖间的纱布已被他扯在手中,黑豹利齿留下的那两个血洞又袒露在外,隐约还在渗血。
他脸色苍白,眉头紧蹙,此外便再无半分弱态,神情坚毅,语气也稳如磐石:“……没有万一。这伤确是豹子咬的,不是尸人,绝不可能变异。”
那卫兵首领叹了口气:“贺小哥,你还是没明白我的话——这先例,万万是开不得的。我今日要是放了你进去,来日再有伤者为了多活两日,硬说自个儿不是被尸人咬的……这营里不就乱套了么?”
贺鸣一时语塞,半刻后,才咬了咬牙道:“少将军可以作证……”
卫兵首领便道:“那你找他过来作证便是。”
贺鸣却就此沉默下来。
足足半晌,他才抬起头决绝道:“曹大哥,你就让他们看着我。其间我若异变,这颗人头……”
他低头看了靳宵一眼,顿了顿,又移开目光,扫过谭朔,最终落在了方崇身上:“方崇来收。”
方崇原本也是满脸坚毅,闻言顿时嘴角一抽,脱口而出一声“操”。
然而当他看到卫兵尽数望向他时,还是不由挺直了背,吊儿郎当挑了挑眉:“听到没?我来——”
他话音刚落,却听背后蓦然传来一声“我来”。
贺鸣猛地睁大双眼。
下一刻,他右肩一沉,却是被唐骋搭住,而后握着纱布的手被他牵起,按在了伤口上。
唐骋站在他背后,对卫兵首领肃然道:“我作证,他的伤并非尸人所为,绝无异变的可能。”
他望着那卫兵首领,和气地笑了笑道:“若是不放心,这段时日,由我看着他便是。若他真有异变……我自当亲手解决。”
卫兵首领连忙作揖行礼:“见过少将军。”
他看了贺鸣一眼,又叹了口气:“贺小哥,我也不是有意要刁难你……唉!既是少将军这么说,你……”
他挥了挥手:“快去吧。”
那一众少年顿时松了口气,欣然拥着贺鸣往营里走。
只是与此同时,即将被驱逐的伤兵群中一阵骚动,相继传出了绝望的哭喊声。
唐骋跟在那群少年身后进入营中,只是那哭嚎声实如芒刺在背,扎得他心里极是不自在。
贺鸣似乎有所觉察,便从簇拥中回过头,却是紧紧握了握唐骋的手:“少将军……这都是命数。”
唐骋微微一怔,无奈地笑了笑,而后就这么牵着他继续朝前走去。
直至那哭喊声淡去,唐骋才像是缓过气来,对那几名少年温声道:“你们可都还无恙?”
“嘿嘿,又死里逃生了一趟。”方崇一歪脖子,朝靳宵扬了扬下巴,“阿宵说,指不定是他哥在天上保佑咱们几个呢。”
唐骋顺势望向靳宵,便见他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阿宵今天长本事了,头一回上战场,就杀了三只尸人……”
方崇话音未落,就被秦岫一把捂住嘴:“你别提!阿宵又该吐了!……”
果不其然,靳宵闻声就是一阵干呕,手指紧攥着胸前的衣襟,指节都扣得泛白。
谭朔连忙伸手去扶,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但见靳宵吐过之后,脸色便缓和下来,只淡淡道:“尸人也不过如此……”又皱了皱鼻子:“只是恶心。”
唐骋听得好笑,但见他年幼,便不觉心软,不由抬手抚了抚他的头顶。
靳宵浑像只奶猫,被他摸得微微仰头,眯起双眼。
“你这些日子,还是住在赵湉那处?”唐骋话一出口,又有些迟疑,生怕靳宵不愿提起此事。
好在靳宵仍是那副淡漠模样,轻轻应了一声:“嗯。”
唐骋想起那日赵湉脖颈上的淤伤,正想问他,却见贺鸣拍了拍靳宵的头:“你身上净是血腥味,该去洗了。”
靳宵顿时皱起眉来。他低下头嗅了嗅自己,脸上露出嫌恶的神色,而后朝唐骋有模有样地一揖:“少将军,告辞。”
唐骋啼笑皆非。
靳宵刚要走,忽然回头,又叮嘱贺鸣:“伤口切莫沾水。”
贺鸣一把将他推走:“少啰嗦,快去。”
直到靳宵走远,贺鸣才对唐骋道:“少将军,对不住……阿宵近来不太愿意提起此事,所以我才将他支开。”
他低下头,内心挣扎了会儿,终于还是说了:“前些日子里,有天晚上,他险些将赵湉掐死……”
“此事太过乱来,我们都说过他了!……”贺鸣连忙又道,“那姓赵的没有声张,也请少将军……听过算过,莫要怪他。”
果然……
唐骋了然颔首:“我明白。”
贺鸣松了口气,又道:“那次过后,阿宵就没再干过什么出格的事……说实话,我们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
秦岫也无奈道:“我们都劝他回来,可阿宵倔得很……连头儿都劝不动他。”
唐骋微一沉吟,宽慰道:“他住在赵湉那处也好,至少吃得好些。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伙食怠慢不得。”
方崇立即笑道:“少将军明白人!我也是这么以为的,但净被他们骂‘就知道吃’……”直被贺鸣捣了一拳,憋着笑闭上了嘴。
唐骋哑然失笑。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唐骋帐前。贺鸣却道:“少将军,你先进去吧,我还有话要对他们说。”
唐骋也不推辞,笑着与其余几名少年道了别,便先进了帐。
他前脚刚入帐,贺鸣后脚就一把自后箍住秦岫的脖子,咬牙切齿着低声道:“不是叫你去寻易副将么!……怎么把少将军找来了?!”
秦岫叫屈不已:“我没找着易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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