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 28.(1/2)
闫穆青在楼梯口站了几分钟之后慢悠悠地穿过连廊走回了教室,进去的时候课已经开始上了五分钟了。
他路过窗口的时候示意后门的同学把门开一下,然后坦坦荡荡地走进了教室,还微微对着正在上课的化学老师点了点头。
化学老师是个年纪略大的严肃又严谨的老头,姓许,班里的人管老头叫许教授。他用食指关节推了一下玻璃瓶底一样厚重的眼镜,挑起一边显得灰白的眉毛看了闫穆青一眼,没多说什么。
老师们都挺喜欢闫穆青的,长相好性格好,成绩好又不惹事,和班里学生相处的也好,就差在头上立个牌子写个“三好学生”或者“模范标兵”的称号了。
闫穆青自知这不过是表面现象,只是他也不想多说。长相和成绩暂且不提,性格却是表面对人友善,实际上呢?连称得上是朋友的大概就哆啦A梦的拳头吧,五个指头一个都没有。他甚至分不清王斌这样的和他称不称得上是朋友,但如果非要说是他也不会否认,他一直分不太清楚到底怎么样的能称之为朋友。沈珏也不能是朋友,得是另外一个关系。
至于惹不惹事他自己也知道,在酒吧打工怎么看都不像是好学生的所作所为,加上他总是能想到那天沈珏那一手温热地有些滑腻的血,甚至有些外翻的伤口蹭在他掌心的那种柔嫩的触感,时至今日他想起来还是觉得后怕到手会发颤。
想到沈珏闫穆青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本就带点弧度的唇角更是翘了起来。
他坐回了座位上摊开课本,手上拿着支水笔转着,时不时地在笔记本上记一些笔记和老师讲的例题。
王斌的椅子往后滑了滑,趁着许教授举着枯瘦的手臂捏着粉笔写板书的时候转过头去和闫穆青小声说:“高二开学了?”
闫穆青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继续看着许教授写板书,粉笔灰唰唰地往下飘。
“那他给你送不了饭了吧?”王斌缩着脖子压低着声音,仿佛自己在潜伏,“那中午还去食堂吗?”
其实闫穆青之前一直都是一个人吃午饭的,因为王斌和几个朋友大多时候都是叫外卖吃的。那时候学校围墙铁栏那有一棵标志性的柳树,可以作为一个暗号,打电话过去给常来送外卖的人说“柳树下”基本都能知道是哪个地方,但大概是上学期这群人过于猖狂,一传十十传百,一到中午或者晚上,围墙外柳树下站满了各家送外卖的外卖员,提着外卖喊名字报电话等着订餐的人来拿,柳树下墙里墙外围满了人。沈珏有几次晚上吃过饭路过去操场训练的时候见过几次那阵仗,就差拿个喇叭喊名字来取餐了。
一开始学校也是睁一只眼闭只眼,直到有学生吃坏了肚子结果家长闹到了学校,学校才开始严查外卖,教导处的教导主任带着一批老师轮流蹲点守着抓叫外卖的学生,警告的警告处分的处分,这才消停了许多。这学期开学更是连柳树都被砍掉了,被人在贴吧发帖大喊“柳树是无辜的!”
高三刚开学那几天王斌试着叫了闫穆青一起吃饭,闫穆青就去了,吃了没两天就被沈珏给截了下来,天天都有好吃好喝的,羡慕地王斌口水直流。
王斌总以为沈珏会是不给吃的人,然而沈珏每次都是犹犹豫豫地看一眼闫穆青想要松口答应了,没想到护食的居然是闫穆青,这让他大感意外,印象里闫穆青总是一个很少露出这样霸道姿态的人。最后他只得和班里别的一大群男生一起去吃饭,不过现在高二开学了,沈珏就带不了饭了,应该又可以一起吃饭了。
他问完那句话之间闫穆青愣了下,手上转的那支笔随着动作的停顿“啪嗒”一声掉在了笔记本上滚着在他手背上划出一条歪曲的黑色笔迹。他从抽屉里扯出一张纸巾从杯子里倒了些水出来擦去了笔迹,然后拿出了手机说:“你不说我都忘了,习惯了。”
“啊?”讲台上的许教授咳了一声,吓得王斌飞快地扭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许教授还在写板书,大概是被粉笔灰给呛了一下,才又转回头看着闫穆青,“那去吃吗?还是叫外卖?”
外卖现在不是不能叫,而是得通过些技术手段了。一颗柳树倒下了,会有千千万万棵柳树站起来,不过不叫柳树了,叫什么西门边的墙洞和转角处的草丛后边,听说还有个地方的围墙空了一块,瘦小的人可以直接钻出去买吃的给人带回来。
闫穆青一边低着头给沈珏发消息,一边回道:“我问问沈珏。”
“你和他都凑一起一暑假了吧,怎么感情那么好啊,也没见你找我玩。”王斌忍不住想起沈珏初见有些怯怯的目光,一副不愿与人交流的冷漠样子,“你们在一起都聊什么啊?”
“你不都和你女朋友吗?”闫穆青想了想,笑了,“什么都能聊。”
“我也有不和女朋友的时候啊!不过沈珏看起来不像是话多的人啊。”王斌有些惊讶。
“他能损死你。”闫穆青想起沈珏对周霖泽的态度,觉得有些好笑。
“不应该吧。”王斌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扭头发现许教授已经写完板书转过来清了清嗓子继续讲题了,只好转回了身子趴在桌子上听着课也不知道能听进去多少。
高三的很多新课其实已经被上学期和之前的假期补课给上掉了不少,一本教材都去掉了一大半,大考小考各种模拟接连不断,老师们还时不时来个突击检查课堂测验什么的来再度磨砺下大家已经饱受摧残的意志力。
闫穆青对考试倒是没有多少想法,对他来说考试还乐得清闲不用坐着听课,考完了还能提前交卷他还能在学校里溜一圈,不过那也是天气还合适的时候,这个气温他还是选择在考场里呆到结束也不想去外面晒太阳,除非有某个人来陪着他,那再热都无所谓了,把自己折了给他拿去当太阳伞都乐意。
不过高三这个词就非常能给人压力了,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周围的人逐渐紧张起来的气氛,现在教室上黑板边还没有挂上那个讨人嫌的倒数计时的日历,姑且还好一点,并且还在上新课,没有到系统复习的阶段,但闫穆青可以看出有哪些人在奋力一搏,有哪些人是放弃了来混日子的,有哪些人是还在迷茫阶段的,王斌属于后者,不过他成绩相对稳定不算太糟,糟了也轮不到自己去操心。
闫穆青一心二用一边听课记笔记,时不时还看两眼手机有没有消息进来,等到这节课下课都没有收到沈珏的消息。
上午四节课已经上完了一半,两节课之后有个大课间,春夏秋都是用来做早操的,只有冬天是晨跑,不过九点多还能不能算晨跑闫穆青也不知道,反正学校是这么说的。那么多学生一起做早操,操场肯定是站不下的,那时候连学校大门内到图书馆那一大片的空地,还有各种道路上都分满了班级,学生排着队做操,场面也算是非常宏大了。不过开学第一天肯定不会做操,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还没安排好呢,也轮不上做早操。高三也是蹭了一波开学的福利不用出操,女生都开心地围在教室里吹着空调聊着天,男生也扎堆拿着手机看着篮球赛的直播,几个缺觉的则直接趴在了桌上小睡一会。
闫穆青站起身,路过王斌那堆人的时候还被王斌不依不饶地问着吃午饭的事情。他只能无奈地指了指高二那幢楼说:“人没回消息呢。”
闫穆青走到走廊上往高二那幢望去,发现教学楼里几乎都是空的,没有人在:“教室都没人啊,干嘛去了?”
王斌眨了眨眼,突然“啊”了一声:“他们开学典礼吧?”
闫穆青也反应过来了,毕竟高三开学的时候就一个什么响应高考号召什么的,喊了几声傻不拉几的口号,自己还上去当代表发了个言,没什么开学典礼,所以自己根本没想起来还有开学典礼这回事。
闫穆青靠着门框想了想自己高二的时候都有些什么事,想了半天就想起了一个成人式,发现自己还不知道沈珏的生日。
他在心里记了一笔要记得问沈珏一声。
“估计下节课就回来了吧。”王斌也往门外看了一眼,闫穆青盯着对面教学楼专注的目光让他差点觉得自己根本就没认识过这个人,闫穆青身上总是带着一股不知道该说是漫不经心还是对任何事都毫无兴趣的闲散态度,就算是上台发言也都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淡定模样,总觉得这个人就很少对一件事情有过一种专注的态度,但是现在不一样,闫穆青看着对面教学楼的眼神让王斌想起一个成语。
守株待兔?
不对。
心无旁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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