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2）

喻仙长自顾自说完，拿指腹一下下轻戳蛋身，如此温存了半天，心里仍有些惊魂不定。

院外白云飞暮色，旁人或是去道馆享用珍馐美馔，或是回精舍小憩，喻仙长却忽然有些畏惧。

因为这样小小一桩变故，他忽然又怕了起来，生怕那餐饭鱼肉多刺，烈酒伤身；生怕那条路夜黑风高，会有平地波澜。

喻炎索性从前院借来一盏长明油灯，搁在矮案上，人依旧坐回圆座，就着涩涩冷茶送服了一枚下品辟谷丹，打算就此挑灯夜读，囫囵过上一夜。

他随手翻开其中一册功法典籍，耐着性子看完半本，却发现内容不过是混珠鱼目；另启一册，又是败絮其中。

然而读到第三册，里头所载的一件奇闻轶事，倒是令喻炎颇有斩获。

书里提及的，乃是数百年前天命儒门与碧眼狐狸结契的野史。

说是那妖狐道行尚浅，除去一双翠色妖瞳，体貌与寻常野狐无异，却被当年那一任儒门门主以上宾礼待之。甚至有内门弟子为证，那妖狐喝醉了酒，便盘卧在门主膝上酣眠。

如此镇守宗派几十载，忽而有一日，那碧眼妖狐仅凭一双后足立起，前足作拱手之态，冲那一任儒门门主拜了三拜，口作人语。说它见识粗鄙，并非镇派灵兽的命格，与门主结契有违天道，这些年来修为难以寸进，甚至有境界跌落之忧，实是缘分已尽，就此作别。

从此天命儒门当中，便不见了这妖狐。

再往后，世间流光飞度，直等到当年炙手可热的元婴大能已成埋骨新冢，方有巡夜弟子看见有野狐在门主墓前徘徊，嘴里呦呦有声，依稀在如人垂涕，哭的是：“君为泉下骨，我为人世狐；君敬我以酒，我报君以哭。恨不为真龙真凤体，神通手段半点无。”

喻炎骤然见到这一首野狐歌里，莫名提及真龙真凤体，仿佛有那体质神通，就能在这长河逝水中抵挡一二，不免微微一怔。

人再往后一翻，发现后半卷又是些陈腔滥调，言之凿凿地在劝诫天下修士，一定要应天道，遵命理，如此方有大道飞升的那一日。

喻仙长看得一阵困意顿起，于是干脆合拢书卷，重新摸出那枚玉色鸟蛋，轻轻在掌心盘玩了片刻。

这鸟蛋经他百般尝试，非但不曾孵化，还一年小似一年。

喻炎多少猜出，此物不过是飞光割舍的些许分神，权作护身之用，全他多年念想，孵不出小小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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