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旧街的算命先生（1/2）

旧街真的是一条很旧的老街，坑坑洼洼的青石板路面，一排晦旧平房，人家户的大门还是一块一块拼接的门板，门板上油漆剥落，虫蛀眼子密密麻麻。

旧街拆迁的传闻传了六七年，隔壁荣街商场都盖了起来这里连半块瓦都没拆过。

于是又有人开始传旧街是要保留几十年前的老人文，打造一个复古的旅游景区。

但是一年过去了，旧街还是原来的样子，破旧得好像一座活在六十年前的老街。

肖啸来的时候正下着雨，他把伞撑得极低，几乎挡住了大半个身子，又不放心地往鼻梁上架了可以挡住半张脸的宽大墨镜。

隔着墨镜茶色的镜片，旧街仿佛老了几百岁，像是自湮灭的岁月穿越而来，与两侧崭新的高楼截然不同。

一股不安窜上心头，肖啸吞了吞口水，握紧了伞柄，大踏步走向眼前这片老旧的平房。

青石板铺的路面经过岁月的磨砺沾上雨水就滑溜得很，肖啸走了没几步，脚下一滑，顿时脸朝下地摔了下去。

“吗的！”

肖啸骂了一句。

他踩滑的时候雨伞从手中脱落，没了遮挡便被大雨淋了一身。

硬邦邦的青石板硌得肖啸屁股腚子疼，他龇牙咧嘴地捂着又疼又湿的屁股磕磕绊绊地站了起来。

“真是晦气。”

肖啸捡起雨伞，看着一旁滚落的墨镜又咒骂了一句。

墨镜体积小，摔得远，竟然摔进了路旁泥泞肮脏的排水沟里。

雨水还在淅淅沥沥地下，墨镜被溅上黑色的泥水，肖啸啧了一声，彻底打消了把墨镜捡起来的心思。

他拍了拍身上的水渍，继续往旧街深处前进。

这时，身后有人道。

“这可不是什么便宜货啊，你就不要了吗？”

肖啸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踩着一双菜市场都快绝缘的老式蓝色塑料拖鞋，身上套着透明雨衣的男人正弓着身子把墨镜从泥水沟里捞出来。

捡起墨镜后男人极其自然地往自己雨衣上蹭了蹭，让雨水把墨镜上的黑泥蹭掉后递到肖啸面前：“这是那个什么品牌的墨镜吧，挺贵的，扔了多可惜啊。”

男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四五岁，长得倒是挺好看的，长眉毛长眼睛，一张脸苍白至极，雨衣下是普通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似乎是住在附近的大学生。

肖啸拿手挡了脸，躲避着男人的视线，瓮声瓮气地说：“谢谢啊。”

他没有接那副墨镜，“这墨镜我二十块钱买的，掉了就掉了，没事。”

肖啸有一点洁癖，目睹了墨镜被臭水沟的黑泥淹没后，他是万万不可能再把墨镜揣回兜里。

男人捏着墨镜看了肖啸一眼，了然地笑了笑，说：“那送给我吧。”也不等肖啸回答便扯开雨衣的领口，把墨镜挂了上去。

他这举动让肖啸皱了皱眉头，不过肖啸又不好说什么，毕竟是自己说了扔掉的东西。

他眼睛转了转，问：“小哥，你住这里？”

男人闻言抬起自己的手，上面挂着被雨打湿的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大葱和豆腐，还有两条鱼，显而易见的旧街在住居民。

肖啸点点头，说：“那你知道李氏香火铺在哪里吗？”

“你去李氏香火铺干嘛？”

“小哥你要是知道的话麻烦你给我带个路吧。”肖啸没回答男人的话。

男人嘴巴张了张，正要说点什么，就看肖啸刻意地把伞压得极低，他的视线里已经完全看不见肖啸的脸，似乎很怕他看见自己长什么样似得，神神秘秘的。

男人只好耸了耸肩，说：“那你跟我走吧。”

肖啸在伞底下应了一声，两人便一前一后地往旧街深处走去。

李氏香火铺并没有多远，拐过半个巷子便到了。

和旧街上所有店面一样，李氏香火铺头顶挂着一块陈旧到已经看不清写了什么的木头牌匾，于是在边上挂了一块塑料的板子，白底黑字地印着李氏香火铺五个字。

铺子内陈设简单。门口摆着一排矮木板凳，上面码着几叠纸钱冥币金银纸元宝；木板凳背后一个硕大的玻璃柜台，里面堆着一堆怕潮的香烛，有两捆半米多高的高香则堆在柜子边上。

在玻璃柜台背后扎着一排纸花圈，还未题字的纸花圈红红绿绿围成一个半圆。

纸花圈上面又用红色的麻绳挂着一排小孩模样的纸人。

纸人身上的衣服样式约摸是民国时流行的唐装样子，带盘扣的褂子和大喇喇的裤脚。纸人头上梳着两个不长不短的发髻，脸上雪白一片，不着点墨，让人看不清楚性别。

因着下雨，这一整天的天色都暗沉极为暗沉，香火铺子不够敞亮，又没有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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