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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6日,又是迟到的一天。下午二时许,阳光酷烈,裸露在外的皮肤黏腻且恶心,像被情人用过分热情的舌头来回舔舐过好几遍。踏进校门前,邵蔓薇在脑海中抹掉了这个比喻,她不能想象它出现在作文簿上的样子,主要是不能想象老师见到它的表情。一旦穿上校服,你就理应成为那个将太阳比作火球的人,如同周围那些写下“妈妈的怀抱”的人。所有人,根本上并无不同,穿着整齐划一的制服,写下衣冠楚楚的比喻。

2011年9月16日,邵蔓薇转入了文科班。她的同学理综成绩236分,选择文科以后家长因无法接受,闹到了教务处,人尽皆知。而她分数比对方高出25分,却平静地被梁边扫入了文科班。

他要求邵蔓薇考入文科排名的班级前三,起初邵蔓薇没有点头。不点头也就意味着不承诺,不承诺就可以不负责。但那之后,她妈妈把她所有的理科教材都塞进了垃圾桶,和用过的避.孕.套或者厨余的各种内脏装在一起,被家政阿姨丢进了垃圾车。邵蔓薇不得不向梁边做出承诺,以此来保住书架上剩余的消遣读物。

到文科班一个月之后,邵蔓薇仍旧以每周1-2次的频率在迟到。她常常被抓,被登记扣分,被点名批评。她不在乎迟到,如果能够把一样东西做好,时间早晚根本无所谓,如果做不好,定时定点早出晚归也只是在浪费生命。那并不是说,她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做好,也许她只是想以一种更舒适的态度浪费生命。也许。

运气不好的时候,会碰上教务处的老师来抓,所有老师站成一排,像一块网,兜起一大片不守本分的鱼。邵蔓薇不喜欢这样,她恐惧那些严肃的目光和字正腔圆的质问,同时也讨厌自己的恐惧。她厌烦于被扣分、被点名,因为一件两分钟的小事,被迫为自己不承认的错误感到羞耻。她有时候觉得,时间是虚构的概念,只有错过的那两分钟才真实存在。

不过她是个经验丰富的迟到者,老师抓迟到,她就登记自己的名字,学生会抓迟到,她就选择性地写自己的名字,保安处登记,她就写别人的名字。

今天运气不差。邵蔓薇将校牌藏在手心,承受着保安的注视,弯腰在表格上写下莫文蔚。表格早已洋洋洒洒陈列了各色的笔迹,所有人的名字形态各异地被每一个小方框圈住或者不如说是束缚住。

保安透过她伏下的上身看见她微微隆起的胸部,看见她下意识写了高二13班,又迅速修正为3班。他出声阻止,你写错了吧,小姑娘可不要蒙人啊,我记得你。她经常迟到,长相在一群灰扑扑的未成年学生中也还算鲜亮。她是13班的学生。去年是高一13班,今年理应是高二13班。

邵蔓薇愣了下,从善如流地把班级改回了13班。根本无所谓的事,反正不管在哪一个班级,都没有莫文蔚这号人。

这显然取悦了这位保安,“这就对了,不要骗叔叔。”他得意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接着用一种施恩的姿态把她的名字划去,“这次就算了,你走吧,下次早一点。”

邵蔓薇察觉到他目光的轨迹,从她没带校牌的胸,到校裙下不完全.裸.露的腿,完全无意识的,意义不明确的,男人的本能。

那些在你17岁的时候,可能存在的,也可能不存在的,你说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的,让你恶心的目光。

他划掉她的名字,好像他们之间有了共同的秘密。这个想法让邵蔓薇无法忍受。她拿回登记表,重新写上自己的名字,这次是真名。接着她轻蔑地、或者是努力轻蔑地瞥他一眼,说自己以后都是三班的学生,请他去查,然后撇下登记表走掉了。

她的目光成功地让这位保安恼羞成怒,虽然这一切根本没有明面上的根由,30岁男人的尊严使得他叫住她。她回过头,他才发现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静静地瞧着他,一头微卷的弱金色长发,不那么乖巧,有一点冷淡,还没长开的五官已经有种初具规模的好看,齐刘海底下是17岁姑娘蔑视的眼神,“还有事吗?”

她的皮肤在颤抖,但这个男人发现不了这一点,他绷起四四方方的脸,掩饰地拖出一个快件袋,“3班是吗?你们班有个同学的包裹,一个月了都没来拿,你给他捎回去。”

什么同学,她想,她不认识任何同学。她刚到文科班,前后左右的人名都尚未记全。但她急于摆脱他,于是她拿上快递头也不回往里走。

快递是于桓毅的,看起来是一本书,安安静静呆在布满灰尘的快件袋里。她不认识这个于桓毅。

酷暑下蝉鸣生生不息,她在一排蓬勃的成年香樟树下穿行,企图从短暂的阴影里寻找慰藉。成年,这两个字即使用在树身上,都使她着迷。

下午第一节是政治课,政治老师没有追究她的迟到,挥挥手让她快点归位。邵蔓薇匆匆往班级后面走。她坐倒数第二排,放养区,因为分班时来得晚,只剩倒数第二排两个空位。起初她觉得很奇怪,一整张桌子空在这里,且不是最后一排,为什么没人坐?但她没有深究。毕竟一个人坐确实很宽敞,没有人来抢占自己的空间,也不需要画三八线,完整的22平方米,难能可贵的自由。

邵蔓薇收起思绪坐下来,掏出课本,问前桌是第几页。前桌的男生据说是追随女朋友来了文科班,他的同桌是个女生,据说家长闹到教务处要也没阻止她读文。后桌那两个,一个文科分数很狼狈,但理科分数更狼狈;另一个,据他自己的说法,是稀里糊涂地来了文科班。以上4个人基本囊括了文科班学生的所有种类。至于邵蔓薇本人,则是那个据说为了一个保送名额来到文科班的人。

全是据说,但确有其事。一个月前,梁边把她叫到书房,告诉她他的决定。她理科不差,只是文科更好。他问过她的意见,不过她的意见根本无关紧要。商人重视精力、时间以及风险的综合衡量。为了这个结果他一定请人吃了不少饭。有时候邵蔓薇觉得他的工作就是请人吃饭。总归他只是她的继父,一个爱着她妈妈的男人,家里有点钱,长相英俊,气质偏儒雅,不洒香水,也没有中年男人的体味。可能已经开始长啤酒肚,但藏在剪裁得体的西装下面,仪态仍然无可挑剔。

前桌的女生回过头,“38页。你怎么又迟到了?跑去拿快递?是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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