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见(1/2)
“小元!”
一个男人紧跟着元学谦的脚步追了上去。
他是季蕴心,圈名传瑞,是这间会所的老板与主理人。
作为一间会所,它有着极强的私密性——实行会员制,所有人都必须经过老会员推荐入会,由老会员进行信誉担保,并且每位新会员都由季蕴心亲自审核资质;会所里大家都佩戴面具、不用真名、不问身世,全然以圈内的名称和身份相称。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刚刚离场的那位少年——元学谦。
元学谦是少有的、以圈外人身份进入会所并观看演出的人,而邀请他来观看这场舞台剧演出的人,正是季蕴心。
今日上映的是舞台剧《海啸》,讲的是一位神秘的阁主教养与调教少年尚羲的故事。
这部舞台剧是由圈内作者湍岸藤二的经典小说改编的同名舞台剧。
“你怎么走了?”
他一路追着元学谦到了外面的吧台,示意调酒师调两杯酒,亲切地问道。
“等一下,”季蕴心眼看着调酒师拿起伏特加,“给他调一杯不带酒精的。”
元学谦戴的是一张纯黑色半脸面具,坚硬哑光的硬质材料从额头开始,遮住他的左眼、越过鼻翼盖住整个右脸,只露出左半侧脸颊;他生的斯文秀美,一双圆圆的杏眼透出属于少年的光彩来,配上这个面具,却徒增了几分冷淡与硬朗。
“我成年了。”
被当成小朋友不许饮酒的元学谦小小地抗议道。
“我知道,”季蕴心仰头望天,克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他的这位学弟简直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有多么的可爱,赫然是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气鼓鼓地瞪着眼睛,他的语气带上了一点俏皮,“但——是我带你来的,我要对你负责。我可不想你喝醉以后发生点什么。”
“我酒量没那么差!”元学谦抗议道,他顿了顿,面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看到一半就出来了。”
“没关系,这很正常,我比较想知道——为什么?”
“里面太闷了,想出来透透气。”
“小朋友才需要这种‘善意的托词’,”季蕴心定定地看着他,说道,“你不喜欢。”
他从调酒师那里接过两杯饮料,递了一杯给元学谦,后者立即灌下一大口,像是在把某种难耐的情绪一同吞入腹中。
“我实在是——”被拆穿的元学谦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斟酌着用词,尽量选择了一种婉转的说法,“欣赏不了。”
季蕴心笑了起来,他贴心地把少年引到了一旁的沙发卡座坐下,才问道:“哪方面?”
元学谦看着自己的玻璃杯:“小羲管阁主叫‘师父’,他们哪里是师徒关系?阁主教了他什么?教他不同粗细、长短的皮鞭各会带来什么样的疼痛?教他如何固定住自己,成为一件趁手的‘家具’?哪有师父这样对徒弟的,这简直是……”
他顿住了,再次开始斟酌用词。
“你觉得这是虐待,”季蕴心替他补充道,这个男人永远是如此的善解人意,“你看,小羲认识阁主以前,只是一个普通的流浪孤儿。阁主教他认字、读书,教他如何穿着、如何演讲,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尚羲的亲生父亲并不是他的父亲,因为他只提供了一颗精子,却没有扶养他。阁主才是尚羲真正的父亲,是他教给了这个孩子在人世间所需要的一切生存法则,是他给这句躯壳填上了灵魂。阁主所做的一切,是一场没有边界、不分场合的调教,而不是虐待。”
“阁主不了解尚羲,”元学谦的语气生硬起来,“小羲的母亲重病需要手术,他需要钱。阁主的敌人正是以此威胁他,他替他付清了手术费,以此要挟他背叛阁主、替他卖命。尚羲因此才会铤而走险去参加海啸游戏。只有他成为唯一的获胜者,才有足够的奖金可以偿还债务。他是为了不背叛阁主!他为此,甚至赌上了自己的命运,背负上可能坠入万丈深渊的风险,去参加游戏,阁主却丝毫不领情。”
季蕴心说道:“在他穷困潦倒的时候,在他被人胁迫的时候,他可以向阁主请求帮助。”
“他可以自己解决!而且他解决得很好!为什么要请求帮助?”
季蕴心笑了,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看,这就是阁主发火的原因。不被尚羲信任的阁主,是多么痛苦。”
“这不是原因,这是问题所在!没有人可以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另一个人,也没有人,可以要求另一个人完全地信任自己、臣服自己,哪怕是一个像父亲一般的人。阁主压尚羲,压得太狠了。他太过专权,太过霸道,太过不讲理。他要狠狠地惩罚尚羲,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他做的,只是用一根皮鞭,把浑身赤裸的尚羲从顶楼一路打到大堂,然后扬长而去。他只需要告诉所有人——尚羲失宠了,塔里的人就会争先恐后地赶来教训他。尚羲赢了海啸游戏,却一样被阁主剥夺了所有尊严,被他狠狠踩进泥土里!”
“你怎么知道后来的事?”
季蕴心忽然反问。
“我看过剧本!你邀请我来看演出,我肯定得有所准备。”
“你好乖啊,”季蕴心冲这位认真的少年眨了眨眼,“我觉得阁主挺有魅力的。”
“魅力?难道不是变态?变态的控制欲,暴力的倾向,喜怒无常、蛮不讲理,以及——”元学谦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到一半猛然收住,忽然一滞,“你也……我记得你说过你也是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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