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啼4(1/2)
入了夜的皇宫大内格外寂静,座座宫阙间只有宫灯长明,泛着幽黄温暖的光,勾勒出一点若隐若现的飞檐轮廓。
殿中未点灯,四周一片漆黑。大雨退去,皓月初上,如霜银光从窗外渐次透进,殿内勉强添得一分淡淡的明光。宋拂暄身着一件单薄的鹅黄寝衣,发髻解开,长发披肩,安静的躺在床榻上。楚后的寝殿很大,床榻十分精致柔软,若能在此睡上一宿,定会一夜好梦。
但她可不是来睡觉的。
春水潺潺,夜越静,窗外的流水声便听得越清楚。将呼吸渐渐调整至均匀,宋拂暄微闭双眼,静候来客。
其实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凭此计将人引出,不过试试也无妨。万一对方真的迫不及待要置楚后于死地,定不会看着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哪怕是冒险,也会再度出手一击。只是楚后毕竟乃一朝国母,身份贵重,她不能也不敢让皇后亲身上阵。既然主意是她提的,除了自己外,似乎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能冒充楚后躺在这里等凶手了。
时间一寸一寸流过,被窝里,宋拂暄紧了紧双手,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高估了对方杀人的决心。如此机会摆在眼前,难道竟就这么生生放弃了?
还是说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准备换个其它招数来刺杀?
正冥想间,耳畔忽然一阵轻微响动,床榻四周垂地的纱幔轻轻晃了一晃,带下些微涟漪。
有人进来了!
宋拂暄屏息凝神,静静等待。
半张半阖的视线中,一颗宛如栗子般大小的物体从床尾处一点一点朝这边移来。那栗子足肢灵活,在床榻半空细密的网格上爬得自在,边爬边从尖尖的喙口里吐出一根根洁白的细丝,动作麻利,如履平地,转眼便到了额头上方三尺高处。
下一步,便是要顺丝而下,滴出毒液了。
眼波速转,视线中,一道隐蔽的身影蹲在朦胧的纱幔外,就像躲在黑夜里窥视着猎物的饿狼,一动不动,却又蓄势待发。
“哗”的一声,宋拂暄一掀纱幔,扑了过去。
这番出其不意直将来者惊得一跳,噌的一下窜起了身。大殿四周几乎是完全的黑暗,只有一点清冷的月华映照,勉强视物。宋拂暄迅速出手,刚抓住对方一片衣角,突觉手心一凉,一阵刺痛感紧接着从指尖传来。还未来得及低头察看,对面人影已趁机踢开了窗,如一只惊弓飞鸟般的一跃而出,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竟然是个会功夫的?!
宋拂暄暗叹一声失策,本以为凶手只是个普通的内监或宫婢,只要等到对方故技重施,放出金足独目蛛,她便能人赃并获的将之拿下,再呼来守在外殿的赵登等人即可。谁知这人竟然身怀武艺,打了自己一个毫无准备,说跑便跑了。
电光火石间,脑海里突然浮出个东西。宋拂暄迅速摸到内殿东侧的百宝阁前,提起一柄长剑,转身跳出了窗。
夜深人静,凉风瑟瑟,极目望去,一排排巍峨宫殿的屋顶上,一道黑影穿梭其间,身姿矫健,行动迅速,转眼便飞出了来仪宫所在的幢幢宫群。宋拂暄提着剑,足尖点地,纵身跃上了屋檐,脚下蜻蜓点水,携风追去。
她的轻功是兄长择旸教的,最后青出于蓝胜于蓝,常常将择旸也甩在身后。面对眼前这个小贼,宋拂暄自问信心充足,不消片刻便追至对方身前,长剑一挺,冷冷道:“站住。”
小贼穿着一身暗褐色的内监服,为防被人看见脸,特地蒙了一张黑色面巾。身侧一把锋利匕刃泛着银白色的冷光,稳稳攥在手中。见追兵至此,稍一回想方才来仪殿的那幕,心知中了对方的圈套,不禁低喝道:“你给我让开!”
宋拂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你似乎认得我?……也对,化作内监潜伏于来仪殿,我又时常进宫,认识我也对。”
行动既已失败,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小贼不欲多言,拔腿便要再逃。宋拂暄眼疾手快挥剑一挡,长剑直指对方面门:“我若开口问你是谁,为何要对皇后娘娘下此毒手,背后是否有人指使,恐怕你是半个字都不会说的。既如此,我倒也省去这番白费口舌了。但你要想走,恕我给不了这扇门。”
“不过区区一个女人,你也想拦我?”小贼目露凶光,掏出匕刃纵身刺了上去。
宋拂暄手持长剑,心道近身战自己可不怕,只是脚下这座宫殿看着陌生,若是在此与他对杀起来,动静过大,难免惊扰到不相干的人,届时横生枝节,反而不好收拾。思毕,只提着剑与对方缠斗了数招,以进为退,旋即将人向来仪殿方向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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