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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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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宇放学后跟人约了打球,打完球到家,天太热,照例浑身湿透,跑到楼上去洗澡换衣服。--**--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经过纪念琪的房间停了一下,敲了两下推开门,见他戴着耳机背对着这边正在学习。

纪念宇一笑,走过去握着他的转椅扶手轻轻一转,把人转过来面对自己,另一只手紧跟着按到另一边,是个俯身把人困在身前的姿势,笑着问:“晚饭你吃过了?”

纪念琪没防备叫他吓了一跳,这姿势两人的脸离得太近,纪念宇运动完,一身的热气裹挟着荷尔蒙放肆地侵略过来,让他下意识地往后躲,顾不得狂跳的心脏,拼命压抑自己的呼吸,怕频率过于急促让人怀疑。

“没有。”纪念琪没忍住吞了下口水,别过头扯下耳机说:“早上你不是说让我等你?”

纪念宇满意了,起身拍了下哥哥的头:“乖。十分钟,我洗个澡。”

他怕纪念琪肚子饿,今天只打了半场,骑车也是全速抄近路,很快就到家了。

“校花事件”过去有段时间了,纪念琪这两年刻意低调淡出视线营造的平静生活一夕颠覆,班级门口组团围观的,路上冒出来递情书塞礼物的,跟踪他回家的花样告白的,很是热闹了一阵子。好在纪念琪别的不行,躲人的功夫一向炉火纯青,班里同学又都很帮忙,特别是桑榆他们,连反侦察带打掩护,众人轻易见不到人影,这才慢慢平息下来。

整件事里唯一满意的大概只有纪念宇一个人了。

从前他混沌未开,每天只知道贪玩闯祸,无论走哪里纪念琪都在后面默默跟着,替他看着衣服书包,帮他拿水,用自己攒的零花钱给他买吃的。常常是天黑透了,他终于玩够了想回家的时候才发现,哥哥已经在角落里抱着两人的东西睡着了。

那时他不懂珍惜,哥哥做的一切仿佛都是理所当然,好容易他终于懂了人事开了窍,纪念琪却在那次差点闹出人命的事件之后大病一场,醒来就变了态度。

只要自己在家,他的房门一定紧紧关着,水都不出来喝一口。上学放学故意错开时间,能不照面就不照面。不得不见的时候,只要离他近一点,就紧张得仿佛芒刺在背。甚至在高一期末文理分科的时候,他故意去读文科——就为了避开自己。学的东西都不一样了,总不能再借口一起学习赖在他房间了吧?

时机不到,什么都做不了,纪念宇只好主动不着家,想着至少能让他自在点。 直到前阵子偶然间发现他在自残,纪念宇才下定决心,不能再任他躲着了。

两年了。纪念琪躲他真的太久了,这两年里两人离彼此的生活太远了,别说朋友,普通同学之间说得话可能都比他们多些。纪念宇也是有点着急,想着至少高考前缓和一下关系,哄着他不要跑得太远,至少大学得在同个城市,出去了,一切就好说了。他站在花洒下面,闭着眼睛稀里哗啦冲头上的泡沫,弯着唇角想:果然温水煮青蛙是没用的,还是得给点儿直接的刺激。

虽然副作用是多了个情敌,自己又结结实实喝了口老陈醋,但至少不锁门了,肯说话了。前阵子溪城过梅,阴雨连绵了半个多月,他上学没骑车,跟着纪念琪去坐地铁,竟然也没被拒绝——去年这个时候也尝试过,纪念琪为了躲他,值日值了快一个月,每天天不亮就走了。

纪念琪关了手机上的音乐,把耳机线绕好,转头看向门口。

上个月高考结束,毕业生们离校之前举行了毕业典礼。第二天早上他们一到校就看到树上,墙上,雕塑上座椅上……到处都贴满了便利贴。表白的,告别的,秋后算账的,一笑泯恩仇的,连教导处主任“隔壁老王”都被大面积原谅和怀念了。

大家一面清理一面看,女生们都哭了。程泽也在旁边揉鼻子说:“明年这个时候就是我们啦……”

纪念琪如同被人在心上敲了一棍,蓦然意识到:是的,只剩不到一年的时间了。他和纪念宇在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对一起长大的时光,就要永远地结束了。他比任何人,甚至比爸爸妈妈都要了解纪念宇,他知道他有多聪明出色,多成熟坚定,他一定能去他想去的学校,做他想做的事情,他会有一群新的朋友,新的完满的人生。而他自己呢,他的未来一片迷茫,只知道,以后不用再躲了,就是想见,可能也见不到了。

他惶恐地瞪大了眼睛,胸口仿佛窒息一般沉重疼痛,就……这样了?

纪念琪想起从前看《罗马假日》,片尾黑白色调的宫殿里,两个侍从沉默对立,中间升起巨大的花体”The End“,令人只觉得惆怅而无奈,到底意难平。他忍不住把进度条拉回去——至少曾有片刻欢愉,哪怕只是回忆呢。

那天晚上,纪念宇回到家,破天荒发现客厅灯光亮着,纪念琪在楼下,站在沙发旁,倒像是在等他一样,颇有点不自在地说:“好婆煮了绿豆汤冰在冰箱里。你……要不要喝一碗?”

最后一年。过一天少一天,看一眼少一眼。就当是……给自己留一点以慰余生的幻想吧。纪念琪想。

溪城地处江南,出梅之后就是热浪滚滚的月份。学校为了保持复习进度,防止学生玩儿散了心,准高三生照例是没有暑假的,今年大概天气太热,居然破例开恩给了20天避暑假。

好容易盼到假期,作业如山一般发下来,每科都几倍的量,更兼天热得铄石流金一般,动不动一场开水雨浇下来,出去就是连蒸带煮。dizhu.org因此学生们没谁有兴趣出去浪,都躲在家吹空调写卷子睡大觉。

程泽蒙着大被日夜不分地睡了三天,差点醒不过来,第三天早上勉强爬起来给纪念琪打电话。

纪念琪接了电话就笑:“你终于睡醒了?他们在群里打赌说猜你能睡几天呢。”

“哦,赌注是啥?要不是怕作业写不完我还起不来呢。”程泽翻了翻桌上的卷子堆叹气:“唉……没人监督,一个人写作业效率太低了,老想摸鱼,要不我跟你混吧,你是想来我家?还是我去找你?”

纪念琪那边信号好像不好,声音时断时续的:“阿姨呢?去打牌了?”

“天太热,她带着渺渺去山里避暑啦,我爸也不在家,家里就我自己……”话没说完,手机里传来高铁报站的背景女声。

“……什么声音,你这是要出门?”程泽问。

“不是,我小叔家的弟弟暑假想过来玩,今天到。”

“哇……”,程泽望着窗外咋舌:“这种天气来玩儿?玩啥?花式中暑吗?”

纪念琪笑起来:“好了,车到站了,不跟你说了,你赶紧写卷子吧,回头写不完班主任又要跟你妈煲电话粥了。”

“好吧,”程泽挠了挠一脑袋乱发,“那你忙完了找我。”

纪念琪挂了电话皱眉看了看灰蒙蒙的天,今天大概又要下雨,水汽很大,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纪纲是家里的老大,下面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他当兵转业后留在溪城成家立业,两个妹妹也嫁去县城,只有小弟早早地结了婚留在老家,两口子年轻心不定,今天听人说养蝎子赚钱就跟风去养蝎子,明天看电视说养豚鼠简单不愁销路又去买豚鼠,买回来又照料不好,三番五次的倒赔了不少钱。纪纲条件好,不能眼看着幺弟一家无着落,只得跟两个妹妹商量后把老家那点地租出去,宅基地留给他,又出钱翻修了祖屋让他们一家跟着老人一起住,名义上是照顾老人,实际上就是把祖屋也留给他的意思。

纪家老幺两口子事业不成,儿子生得倒早,纪嘉乐只比纪念琪两兄弟小三岁,正上初二,暑假在村里待得腻烦了,说还没去过溪城,想进城找哥哥玩儿。

纪纲两口子忙,所幸两个孩子如今都大了,办事也靠谱,于是给了一笔钱叫他们带弟弟玩。

纪念琪在出站口等了一会儿,一个少年东张西望地裹在人群里走了出来。

“嘉乐。”纪念琪叫了他一声。“这边。”

纪嘉乐今年十四,正长个子,从春节到现在半年不见,又窜了半头,已经跟纪念琪差不多高了,他长得像他妈,是个圆脸小胖子,这半年刚开始发育,唇上一层绒绒的小胡子舍不得刮,看上去有点滑稽。

他背上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背包,出站这几步路就走得满头大汗的,走过来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纪念琪身上宽松简单却质地良好的白衬衫和浅蓝色破洞牛仔裤,客气而冷淡地打了个招呼:“琪琪哥。”然后左右张望了下问:“我哥呢?”

纪念琪对于这种冷淡早习以为常了。虽然他跟纪念宇是同胞兄弟,可纪家上下对他们的态度却大相径庭。不管是爷爷奶奶还是叔叔姑姑,包括这几个堂弟堂妹,从小对他就是客气有余而亲密不足,每年春节回老家,奶奶都会乖孙长乖孙短的搂着纪念宇不撒手,对他最多不过笑着问一句“琪琪来了”。几个弟妹叫自己“琪琪哥”,对着纪念宇却是省略名字,直接叫哥。大家面上礼数向来叫人挑不到错处,可纪念琪很小的时候就敏感地感受到这种区别对待了。

从前也委屈疑惑过,不爱去老家,虽然忍着不说,但一到春节就生病,纪念宇带着弟妹在外面热闹地放花放炮,他缩在阴冷潮湿的被子里发烧,耳边尽是他们的欢笑嬉闹声。

后来大了些,一次夏天回去过暑假,纪念宇带着一帮皮猴子去附近的塘里捞鱼去了,他午睡起晚了,去找他们的时候走岔了路,不小心听到河边一群洗衣服的嬢嬢婶婶在议论他,说纪家的大孙是“祸水”,难怪长成那样。他蹲在树后听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爷爷在他们出生的时候拿了生辰八字给先生批,先生说他“命里犯孤星,克父克母克家族”,弟弟却是福星,将来会顶门立户,旺门第,兴家业。

他那时候上学读书了,这些话自然不信,爸爸妈妈和弟弟身体都很好,一家四口什么都不缺,生活十分幸福,什么孤星啊祸水的,不过是迷信罢了。只是从那之后他对老家的心也淡了,该尽的礼数尽到就完了,喜欢不喜欢的,他也不稀罕。

“他去买水了。”纪念琪也淡淡的,“给家里打个电话吧。第一次自己出门,到了报个平安。”

“哦。”纪嘉乐应了一声,回身取**后的背包,费力地翻了半天掏出手机,随手把背包递给了纪念琪,给家里拨电话。

他用的是家乡的土话,纪念琪一向听不大懂,无聊地看向别处。手里的背包相当沉重,纪念琪忍不住换了下手。

“哥!”身边的纪嘉乐雀跃地喊了一声,纪念琪抬头看,纪念宇捏着两瓶便利店买的冰水跑了过来。

“到了?”纪念宇笑着把手里的冰可乐抛了过去:“拿着,先坐地铁回家。”

纪嘉乐接过可乐拧开喝了一口,舒服地叹了口气。

纪念宇拧开手里那瓶矿泉水,一手从纪念琪那把包接过来一手把水递过去,低声说:“不算太冰,喝点。”

纪念琪接过水瓶喝水,纪念宇一面看着他喝,一面伸手用拇指轻轻抹掉他鬓角的细汗。

纪嘉乐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哥你怎么就买了两瓶啊?你自己不喝吗?”

纪念宇抬起眼皮撩了他一眼,把手里的包拎起来往他怀里一塞:“管好你自己,自己的包自己背,多大的人了,光长个子不长眼力见儿。”

说完接过纪念琪喝过的水瓶看也不看地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右手轻轻在他肩上带了一下说:“走了。”

纪嘉乐刚见哥哥的面就被训,不大乐意地撅了噘嘴,默不作声地把书包背上,跟在两个哥哥后面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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