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一夜(1/2)
烛火摇曳。
傅红雪低垂着眸子,看着手中的刀。
他显然不习惯自己孤独的生命中忽然出现一个“朋友”般的角色。
叶开有些后悔逗弄傅红雪了。
傅红雪不再问,两人竟只好这么干坐着,一时无话。
“客官,水好了。”伙计拎着水壶对叶开道。
叶开如蒙大赦,轻咳了声道:“洗个澡便好好歇息,别染上风寒,明日去附近打听消息。”这种话若是放在以前,叶开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傅红雪淡淡道:“我可以自己找地方住。”
“傅红雪,”叶开正色道,“我的命是大公主给的,你不要顾虑太多。”
傅红雪还欲再言,被叶开打断道:“更何况,早日为白大侠报仇才是你应该做的,莫将精力花在不必要的地方。”
傅红雪沉默,终是同意了。
叶开并不想将仇恨死死地压在傅红雪身上,但他若不将白天羽搬出来,傅红雪说不定又会在寒冬腊月里去睡漏风的关帝庙。
叶开心下黯然,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燃上灯,便又有伙计快步跑上来,个子似比刚才那个小些,问叶开的吩咐。
叶开懒懒道:“洗澡水。”说完便四仰八叉地栽倒在柔软的床铺上。
伙计上去又下来,一趟趟地忙活着,最后一壶水加进去,额头已布满了汗水。他用袖子擦了擦,发现叶开不知何时没了动静,似乎是寐下了,便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
他甫一俯身,胳膊竟被叶开死死攥住。
“客官?”伙计疑惑道。
叶开悠悠从床上坐起,冲着伙计的靴子点点下巴。
伙计脚踩的地方濡湿一片。
叶开笑道:“在外面站挺久了吧?”
伙计闻言,方才面上的那种愕然神色瞬间不见了。
傅红雪的右手比常人要灵巧很多,别人两只手才能做的事情,他一只手便能做得很好。
现在,他正用这只格外灵巧的右手去除自己最后的一件衣服。
十九岁的少年骨架基本成型,腰身却还带着少年人的纤细,肌肉紧实,人更苍白。
水汽氤氲,竟也让周遭带上了些许梦幻朦胧之感。傅红雪先将脚尖在水面试探着点了点,一条腿才缓缓放进去,接着拖过另一条腿,慢慢靠着木桶滑下身子。人没入水中,疲惫瞬间便消散了一半,连口中也不自觉地“哼”了一声,既惬意又满是负罪感。
他不是来享受的,绝不是。
正因为傅红雪从来如此告诫自己,随时好像一张绷紧的弓,稍稍松懈,那些被强压下去的疲倦便一股脑地涌上来。
也许是因为他已太久没有彻底放松过,又或者是,知道了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他忽然觉得睡眠简直成了一件不能够拒绝的事情。
傅红雪将后颈靠在桶沿,人已被困意席卷。
水波微动,恰好能没过他的胸口。
那里,有一处结痂却仍然狰狞的伤。
傅红雪隔壁的雅间里,叶开已松开了那别有用心的小伙计。
伙计的样貌很普通,二十出头的年纪,圆圆的脸上点着几粒雀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浑身上下的打扮与伙计无异,可那双湿透的靴子又在表明:他的身份绝非他起来那么普通。
只见他抱拳,恭敬道:“在下郑辽,奉主人之命,为叶少侠指上两条明路。”
这话说得有趣。叶开疑惑道:“哦?”
伙计从怀中摸出两只锦囊,“您若是想傅公子恢复记忆,放下仇恨,按红色锦囊所载,便能寻到神医葛病;您若不想,绿色一只,是马空群的踪迹。”
好像命中注定要叶开做个抉择。哪怕他不想,也有人催促着他做。
伙计将两只锦囊都放在了叶开床上,“信不信由你。”
连说出这种话的时候,他的语气竟也很恭敬。
叶开微笑,“代我谢谢她的好意,不知你家主人可是哪位故人?”
伙计道:“不过是被您称赞过手艺的乡下女人。”
叶开笑道:“乡下女人若都是这般有趣,这世上恐怕就不会再有浪子了!”
伙计道:“话已带到,叶少侠若无吩咐,在下便不再叨扰。”说罢,便转过身。
怎料叶开竟一把按住了他的肩,“郑兄怎知我没有吩咐,风雪大,何不等小些再走?”
伙计蹙眉:“少侠何事?”
叶开状似沉思道:“刚刚傅公子基本没动过筷子,你去后厨弄些点心送去,明早之前,再给他裁几套纯黑衣裤……”
伙计打断道:“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既表明身份,他没有理由再供叶开差遣。
叶开却反问道:“你可知这里的要价为何是别处的三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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