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鹅卵石（1/2）

等到两个人吃完饭，天差不多黑了，

“走吧，吃完这顿，以后都不想再来了。”郭丙摸了摸肚子说。

“吃饱了说这话，有意思吗？”陆一寿怼他。但其实他每次在外面吃完饭，也会有这种以后再也不吃这个了的感觉，但是到下一次的时候，他想吃的却还是这个。

“没意思。”郭丙说。

“你还真是没出息啊，啊？”听着郭丙的回答，陆一寿顿时哭笑不得。

“嘿嘿，寿儿，走吧，回家吧。”

“嗯，走吧。”陆一寿说。

有一个人晚上陪着回家的感觉，真好。陆一寿看着郭丙晕乎乎的脸想，刚才郭丙说回家的时候，他心里一股暖流淌过。没想到，就这样一句回家，就让他如此心绪难平。

等回到家，陆新良在客厅坐着，像是在等他。

听到门响，陆新良抬起头来：“小寿，我有话想和你说。”

陆一寿没说话，脱掉外套，他倒杯开水，咕咚咕咚灌下去，然后坐到陆新良旁边：“说吧。”

“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听到这儿，陆一寿没吭声，这人总是这样，什么都分得明明白白，却还是装死装得起不来。

“我知道，你和你妈都怨我，我，我对不起你和你妈。”

陆一寿冷笑一声，继续看着他自说自话。

“可是，我放不下你妈，她一个人在那边怪冷的，我想陪陪她，我最对不起的还是你。”

陆一寿没听出这话里的深意，只问：“我妈的墓你去过几次？”

“是啊，没几次。”陆新良答非所问，苍凉地笑了笑。

“还有，等过年了，别待这儿了，回你姥姥家去吧。”陆新良突然转了话题。

“我给你的压岁钱都在我房间衣柜，那个圣诞袜子里，呵呵~。”说到这儿，陆新良笑了笑，“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圣诞老人的那双袜子，还非要我把钱装到那里面，你才肯要。”

陆一寿想起来了，他小时候特别崇拜圣诞老人，尤其是那只神奇的袜子。不过，他没说的是，他现在已经不喜欢了。少年时的迷恋，到了现在，已经成了一个不堪回首的往事。

“为什么？”

“让你去你就去，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陆新良突然变得暴躁。

“神经病。”陆一寿说完，就拐进了自己屋里。

第二天一大早，陆一寿就醒了，屋里有点闷，他往窗外看了看，沙沙的小雨正往窗户上落。

这还是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下得不慌不乱，极尽雅感。

打了个哈欠，陆一寿从 床上起来，这样的天气容易让人嗜睡，雨滴打在屋顶、树枝、石板，像是催眠小曲。

从家里出来，他往郊外的河边走去，雨水溅起，形成薄薄的水雾，世界好像都变得安静了。

那条河，他小的时候还经常来玩，和郭丙一块，洗澡摸鱼，靠岸的一边经常有拇指长的小鱼，稠密地让人眼馋心动，为此，他还掉进河里一次，当时他还不会游泳，摔了个屁股蹲，泥乎乎的，半条裤子都湿了。

他还记得那河里，有游来游去的鸭子，透着一股天真的傻劲儿。小的时候，他没少欺负它们，追着它们跑，沿途留下的尽是孩子们无邪的笑声。

走了好久，陆一寿看着眼前的河堤，慢慢走上去，湿滑的土路上，留下一排排脚印。

越过河提，他来到河边，淅淅沥沥的小雨掉进河里，激起波纹连连，偶尔还有鱼越出水面，吐个泡泡就又落进水里。

小的时候他总以为这是鲤鱼跃龙门，可这鱼不是鲤鱼，跃得也不是龙门，但小时候人就是能给自己找很多乐子。等长大后，就什么事都有了道理，也什么事都没了兴趣。

小时候活得没有道理，长大后活得明白，可每个人拥有过的那段没有道理的童年，却是每个人能拿来品味一辈子的时光。

看了看周围，结实的河岸 ，湿滑滑的，秋天河水浅，露出大截空地，皱了吧唧的，还有河蚌田螺嵌在里面。

往西边走了走，有一段河岸比较平整，露出里面的鹅卵石来，不知道是谁填的。那段河被围了渔网，整片河底都是白色的，看着都是鹅卵石。

小心翼翼地往露出的河底走去，他把拿来的塑料袋往地下一放，雨点哒哒往上落，他赶紧往里面装鹅卵石。举起的伞太费事儿，于是把伞往塑料袋上一撑，他把衣服帽子戴上，半边身子藏进伞里，开始尽兴地捡。

不大一会儿，他看着差不多了，比陈情屋外那堆好像还多了那么一点点。想了想，又从兜里拿出个袋子，套在外面，然后他提起来，带到了河岸。

手有点凉，下了秋雨，寒气上来了。甩了甩手，又看了看对面的水草下藏着的麻雀，陆一寿看了看河面，雨下得更紧了。

提着袋子，他离开了那里。

直接往家去，经过陈情家的时候，他停住了，走过去按了门铃。

不一会儿，门开了，他来得挺早的，陈情看着像是刚醒。

“你怎么来了？”陈情打了个哈欠，欠身让他过去。

“喏~。”陆一寿伸出手给他看手里的东西，没进去。

“不碍事儿，进来吧，等会地拖一下就行了。”说完，陈情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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