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教你（1/2）
第二件事。
那日正值中秋，军营里的将士们无法归乡和家人们团聚，顾云畏便让副将王芒去镇上杀了几十头羊，架在火上囫囵烤了，大伙们一人一口分来吃，就当是过节了。
顾云畏的父皇顾鳌向来抠门，给西北大军的拨款应付日常开销已是捉襟见肘，更不用说改善伙食，因此，这几十头羊的银子其实全是顾云畏一个人掏的。
顾云畏扯下一只大羊腿，想着去讨好他家小娄青让小崽子高兴高兴，于是顾云畏随手逮住一个路过的烧火炉士兵，吩咐他去把娄青叫来。顾云畏在原地喜滋滋地等着，没一会，那烧火炉的士兵竟无功而返。
没找到？顾云畏纳闷，据他这几个月的观察，在吃的上面娄青可是向来不会缺席的。
“都别吃了别吃了，娄青不知跑哪去了，你们几个去给我找找。”顾云畏踢了踢还陶醉在羊肉中的几个人，那几人正是平日里他亲自带的精锐兵。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是不见娄青踪影。
顾云畏这下彻底坐不住了，骂道：“一个小孩你们都找不到，还能干什么？”
顾云畏正骂骂咧咧准备亲自去找时，一名士兵气喘吁吁地跑来说：“人找到了。”
顾云畏总算放下心，道：“赶紧把那臭小子带过来！”
那士兵犹豫片刻，老实道：“回将军，属下无能，那地方，属下们上不去。”
上不去？顾云畏疑惑，赶紧跟过去看是个什么情况。沿着士兵手指的方向抬头，顾云畏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那娄青竟在军营不远处的那棵穿云树上！
穿云树之所以叫这名全因它长得实在是太高太大了，在西北这个荒凉地实属罕见，又没有谁能叫出这树的品种，于是附近的人都统一称他为穿云树。
顾云畏就纳闷，这棵树少说也得有十来丈，从下往上数八丈的地方都光秃秃的，这七岁的小孩到底是怎么上去的？
这军营里有能力爬这棵树的除了他也就剩下费潜和王芒二人了，莫非小孩是被他俩中的谁背上去的？
顾云畏顾不得多想，眼下最紧要的是把小孩救下来，这个高度摔下来可不是拍拍屁股就能站起来的。于是顾云畏一个腾身借力三两下的功夫爬上了那截坐着娄青的粗壮树枝。
娄青看到顾云畏时明显吃了一惊，可那张白白净净的小脸上并没有顾云畏预想中害怕和恐惧的神情。顾云畏见那小孩歪着头糯声糯气地问他：“你也是来赏月的？”
赏月？
顾云畏心中万马奔腾，却说不出任何责怪的话语，甚至有些哭笑不得，他转头看了看天，一轮硕大明亮的圆月挂在天边，正静谧地照着这片大地。
顾云畏面不改色：“是啊。”
小小的娄青闻言一蹭一蹭地挪了挪屁股，乖巧地将身旁的位置空了出来，似乎是让顾云畏坐过来。
“怎么想到来这里赏月？”顾云畏也不客气地坐了过去，失而复得般将娄青往自己怀里狠狠搂了搂。
“每年都来。”小娄青似乎不满这没轻没重的力道，皱着眉将顾云畏的手推了开，可顾云畏手实在太重，娄青不仅没把顾云畏推开自己反倒向后一仰。
顾云畏赶紧将娄青拽回来紧紧夹在怀中，语气中带了些严厉：“别闹，摔下去我可救不了你。”
顾云畏话一说完就知道自己语气重了，趁着小东西没反应过来赶紧接着问道：“为何每年都来穿云树？你怎么上来的？”
娄青被夹在怀中动弹不得，憋着小脸道：“当然是来和我爹娘说话。”
顾云畏笑了，不解风情道：“说什么话呢要爬这么高，再说了，你和他们说话他们也听不到啊。”
娄青眼睛一红，急道：“听得到。”
顾云畏见小孩不信，连忙安慰道：“好好好，你说了算”
娄青似乎还想解释，糯声糯气道：“我爹爹说了，人死后就会上天，只要在月亮最圆的时候和他说话就能听到。这里这么高，他们肯定能听到。”
说完娄青又垂下了眼帘，小声道：“爹爹去年这时候还带我来这里和娘说话了的，今年爹爹也不在了。”
顾云畏听完心里一紧，原来是这样。
顾云畏又想到娄青的爹是因为救他才没的，顿时心疼不已。低下头一看，小孩的脸上已满是伤心、失落。
顾云畏把手放在娄青头上，轻轻地揉了揉：“以后我每年都陪你来这好不好？陪你和你的爹娘说话。”
娄青抬头看他：“真的？”
顾云畏挑眉：“骗你是小狗。”
说完顾云畏从背后的包裹里拿出那只烤好的大羊腿来，将包在外面的油纸剥开递给娄青：“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娄青毕竟是小孩子，一闻到味就馋了，眼睛晶亮晶亮的，似乎刚才的伤心一扫而光。
顾云畏拿出随身带的腰刀在羊腿上划拉了几下：“来，吃这里面的，还热乎着。”
娄青似乎饿着了，抱着羊腿吃得狼吞虎咽。过了一会，似乎是吃得满意了，娄青将剩下的羊腿还给顾云畏，接着斯文地舔了舔上唇，认真道：“顾云畏，你还挺好的。”
顾云畏失笑，捏了捏娄青还沾了些油的脸：“小花猫，也就这时候你记得我的好。”
娄青也笑了，露出小巧整齐的贝齿，然后在顾云畏腰间摸了摸。
顾云畏一惊，将那只手捉住，问道：“找什么呢？”
娄青一脸无辜：“水壶，我渴了。”
顾云畏：“今儿没带在身上，还赏月吗？”
娄青摇摇头，认真道：“我刚才已经和爹娘说过话了，明年再来。”
顾云畏：“那成，我们下去吧，顺便给你找水喝。”
等把娄青背下树后，顾云畏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崽子，你还没告诉我谁把你背到树上去的。”
娄青趴在顾云畏背上回答得漫不经心：“我自己上去的。”
顾云畏嗤笑：“别唬我，那么高你怎么上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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