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相许.9(1/2)
此处没有灯火,头顶却闪着几颗星光,云宴在山丘上坐下,看着前方那一片废墟,叹了一口气。
“我若是当初不来无园,没有见到青淑,不曾听到她说的秘密,可能在将来的某一天,我就没什么牵挂和留恋的离开了。”
连雪淮在她身旁坐下,却听到她说离开,忍不住问:“公主要去哪里?”
云宴一怔,继而笑道:“哪里都行,只要不在宫里。在此之前,我每日忧心命不久长,总想出去看一看,我都计划好了,等我出宫,我就隐姓埋名,随便在哪个城镇,开间红娘客栈,专门给人拉红线,看着别人姻缘美满,我想我大约还能多活几年吧……”
她说起那些打算的时候,声音里都是轻快和向往。
可这个人和这些话,完全不对。
连雪淮看着那张清瘦的脸,还有那依然明亮的眼睛,她的身体时好时坏,很多时候,他都刻意不去想她也许病入膏肓随时会死的事实。
可是他总是下意识在藏书楼翻看各种医书,留意先天病弱的治疗之法。甚至在质子府开垦药园,种些可能有用的药材……
他从来不会承认他是想做点什么,只认为自己在云洲为质,闲的无事才会研究医术。
而她,只不过是那个刁蛮无理,惹人厌烦,整日喜欢欺辱他喊他“南蛮子”的病秧子罢了。不值得他费一点心。
每次他为她担心之后,就总是这样在心底默念。
可是,身边的这个人,还是那个人,却又完全不一样了。
不再恶语相向,不再刁蛮霸道,甚至她很喜欢亲近他,还会问他许多关于南渊的气候风俗……
而现在,他说她早就计划好了,要离开宫廷,去开红娘客栈……
连雪淮眼中有些莫测,轻声问,“公主生长在这里,怎会想着离开?”
其实云宴说那些话的时候,便想过以连雪淮的聪慧,或许早就发觉她同以前不一样了,但那也没什么所谓,她早已不是原主,而连雪淮于她,确实与别人不同。
就是原来还可以续命的方式,现在似乎不太凑效了,云宴多次尝试亲近他,生命值暂时都停滞了。
云宴抬头,看着天幕上闪烁的星光,叹息一声,
“我自知没多少时候好活了,便觉得这一生都困在皇宫里有些遗憾,所以就想出去走一走。”
连雪淮微微握住掌心,没有说话。云宴继续道:“可是事与愿违,我那时来无园找云珠,却遇见青淑,听她给我说了一个关于我身世的秘密。”
连雪淮皱了皱眉,关于云宴的身世,他也只是略有耳闻,九公主虽然病弱却甚得崇明帝喜爱,但关于她的母妃,宫中无人得知。
“青淑和我说,我的母亲的是南渊人,十五年前被我父皇强制掳进宫的。”
云宴说完这一句,连雪淮顿时神经紧绷一下,有什么越来越近的真相在靠近,却听云宴继续道:
“后来,就是明正殿失窃那晚,父皇大怒要关押禁军,我也是那天才知道事情的真相:父皇年轻时在涴水遇见一个南渊女子,心生爱慕便强制带回宫,但那女子有夫有子并不喜欢父皇,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她不甘愿生下我,最后撒手人寰……”
连雪淮整个人都僵住了,有夫有子的南渊女子……
“她不喜父皇,但父皇却几乎在她身上倾尽了所有的感情。如今我身体孱弱,父皇时常内疚觉得是他害了我。”
云宴想起当初在明正殿听崇明帝说起往事的那一幕,有些心酸,“父皇那晚之所以大怒,是因为窃贼打翻了放在桌案上的我母亲的骨灰坛子。父皇到现在都放不下,他不舍得母亲离开。”
“他不舍得你母亲,可是你母亲原来的夫君和儿子,又该当如何呢?或许有人思念成疾,幼子十几年不得归家……”
陷在伤怀情绪里的云宴,听到身旁连雪淮清淡的问了一句。
“唉!你说得对,母亲原来的夫君和儿子该有多么伤心,他们可能都不知道母亲已经不在了。”
云宴叹息一声,连雪淮用力握住掌心,两人间一片沉默。
许久之后,云宴才道:“这件事情,父皇是错了,其中的恩恩怨怨也不是一两句能说的清。可于我而言,父皇对我的关心疼爱都不是假的。身为人子,我不想看他那么难过……”
云宴没有说的是,父亲二字对于她有特别的意义。她上辈子没能感受那种深沉如山的父爱,本以为来了皇宫,更无所谓亲情,直到她真的可以做一个撒娇的小公主。
又是漫长的沉默,夜风轻拂,云宴拉了拉身上连雪淮的外袍,不过,她所有难受的情绪皆在于此,现在有个人在身旁听她倾诉,那些难受便一点点消散了。
“你……”连雪淮扭头,见云宴抱膝坐在那里,小小一团,便往她身旁靠了靠。
“什么?”云宴感受到身旁的温暖,果然凑近了些。
连雪淮似乎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话语艰难地问她:“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还有一个哥哥?”
“哥哥?”云宴一脸迷茫,不过很快她便明白过来。
连雪淮的意思是,她那母亲原本的儿子,这样算起来,血缘上,她确实还有一个哥哥的,只不过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个哥哥肯定恨我和父皇都来不及,好在他不知道我的存在,不然,我会内疚难当的。”
虽然这所有的恩怨纠葛都是属于这具身体本身的,但显然,现在和她也是一样扯不断的关系。
若真是见到那个哥哥,她肯定做不到淡然相对,这么一想,她的存在对那对父子而言,可能就是抹不掉的伤疤。
云宴想了想,干脆靠在连雪淮胳膊上,叹息道:“我真没想到,我的身世这么尴尬,唉,现在还好,万一哪天说开了,我觉得肯定少不了被人指指点点……”
“不会的。”
连雪淮声音很轻却很坚定,胳膊上略微有些沉,他低头去看,只见云宴枕着他的胳膊,好像睡着了。
他不再说话,静静坐在那里,云宴开始睡得很浅,渐渐的觉得身旁的温暖实在舒适,便朝着那温暖靠近,越睡越沉。
连雪淮有些僵硬,怀里的姑娘睡得安稳踏实,她一只手还拉着自己的胳膊,有几缕碎发遮住了脸颊,他看了片刻,轻轻伸手将那碎发拨开,指尖碰触到脸颊,仿佛带着细微酥麻,云宴的睫毛颤了颤,连雪淮立刻将手收了回来。
心底反反复复的惊悸,说不上来的翻腾情绪,在看到云宴并没有醒,他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夜色微凉,可连雪淮竟不想这样送云宴回去,他僵坐了一会儿,便轻轻将云宴往怀里抱了抱,用外袍将她裹紧,慢慢环抱住她。
静谧的午夜,属于一个少年不为人知的、小心翼翼的情愫无声蔓延心间。
月色、星星和风,都知道。
***
“殿下,您怎么才回来?莫不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南渊质子府,几盏灯火彻夜长明。
鸡鸣时分,连雪淮一身清寒回了府,几个此次来访的南渊使节立刻迎上去,永和殿的宴席一散,他们就立刻赶到质子府,只见子虚先生,世子殿下却迟迟未回来。
几人难免一阵担忧,好在子虚先生习以为常,只道:“殿下很快就回来了。”
结果这个很快居然是一夜,难不成宫里又有什么事,仔细一看,殿下的外衣似乎也不在,脚上还有泥土。
连雪淮神色淡定,也不管几人跟在身后,径自去了书房,慢条斯理的倒了一杯茶,喝完了才道:“宫里无事,天黑我走迷了路,又实在太困,半路睡了一觉。”
!!!
这是什么理由!
几人简直像不认识这向来冷静淡定的世子殿下了,假如他在说冷笑话,可他的神色分明还是如往常一般冷漠清寒。
看殿下似乎精神很好,也许真是睡了一觉。
“殿下,属下接到密信就一路往北,半路还遇到了秦姑娘,她也说秦将军的儿子没有死,殿下可是查到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个小广告,大家不要嫌弃我QAQ,我下本写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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