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六(1/2)
云宴这些天在元兴寺过得安逸悠闲, 谁知外面已经发生巨变。“山中才几日, 世上已千年”这话,真不夸张。
从元兴寺匆忙赶回来,然后又去明正殿祈求崇明帝, 到地牢里听了段惊鸿那些话。这所有的事太突然了, 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忽然就面临生离死别……
云宴满心焦虑,加上午后的阳光一晒,整个人都恍惚不已。
连雪淮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沉默不语。许久之后, 云宴才想起什么,一把拉住连雪淮,问他:
“你从明正殿出来了?父皇说什么了?”
她看起来那么焦急, 满眼都是期盼希冀, 从回来到现在,她心里只有段惊鸿……
连雪淮避开她殷切的眼神,站在宫墙下,淡声道:“五城都尉调兵十万,明日辰时出发去北疆。”
“明日辰时?”这确实很紧急, 北疆战事刻不容缓, 云宴毫无办法,尽管早已知道,也还是又问:“段惊鸿呢?”
“自然也带上。”连雪淮没有看她, 声音十分冷淡。
结果下一刻,云宴扭头就走,还没走两步,猝然被一股大力扯回来,一下撞在面前有些硬的胸膛上,脑袋只冒星星。
“你……”
云宴话没说完,直接被连雪淮狠狠抓住胳膊,拽的她都感觉有些疼。
冷冰冰的声音带着怒气,响在头顶,“你就这么在乎他?”
云宴想把被拽住的胳膊挣扎出来,结果根本没用,连雪淮丝毫不松手,她感觉本来就有些沉的脑袋,这么撞一下,更是昏昏沉沉,
她抬头,有气无力地问: “你在说什么啊?快松开,我还有事……”
连雪淮没打算放开,更是将她往面前拉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有什么事?是去求皇上放过段惊鸿吗?”
云宴是真有事,明日辰时大军就启程,现在所剩时间也不多了,她至少得去问问崇明帝,至少把段惊鸿求她的事做到……
“我也不能左右父皇的决定,但我答应段惊鸿的事……”
现在午时刚过,一路暑气弥散,两人贴的这么近,有点热烘烘的,云宴感觉脑袋都不太清醒了,虽然被连雪淮抓住,但还是耐心地回答他的问题。
可现在连雪淮一听她满嘴不离段惊鸿,压抑的愤怒再也忍不住,“你答应了他什么?”
若是往常,他根本不会这样固执的追问,死抓着人不放。可是从云宴在明正殿说要将鸾凤佩送给段惊鸿,到现在。
心里除了酸涩就是无处发泄的愤怒,这愤怒里还有一丝不甘,让他一向淡定的风度都消失无踪。
“答应她留个全尸……”
云宴又热又难受,暑气上头,根本无力计较今日尤其反常暴躁的连雪淮。她使劲掰掉了抓住她的那只手,赶紧往前走。
明晃晃的太阳下,草木都被晒的蔫巴巴的,云宴刚走到阳光下,就感觉脑袋一沉眼睛发黑。
“云宴!”
***
日暮西斜,凤阳阁里光影朦胧,几个丫鬟轻手轻脚在外间收拾东西,大包袱小包袱堆成山,却整理的有条不紊。
霍城的夏季昼夜温差较大,正午阳光暴晒,炎热非常。但到了晚上,随着徐徐清风,暑气渐渐散了。
身上凉风阵阵,云宴睁开了眼睛,见到床边春眠和知晓正在打扇。
“公主醒了!”
春眠最先发现,朝外通知一声,殷殷祈盼里竟然喜极而泣。
知晓见状,赶紧端来一杯水给公主。
云宴坐在床上,喝了水,才感觉脑袋清楚一些。她约莫只记得正午阳光太强,一路暴晒,最后中暑了。
这幅身体虽然比从前好了不少,可也还是虚弱,比正常人要差一些。她一路奔波,忧心思虑,太阳一晒,结果就晕倒了。
可现在乍然清醒,却发现凤阳阁里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云宴没顾得上细问,只是看一眼外面天色,有些焦急,
“这么晚了,父皇不知还在不在明正殿?明日一早段惊鸿就走了……”
云宴自顾下了床,准备出门去找崇明帝,谁知春眠和知晓忽然跪下来拦住她。
“公主!”
“你们这是做什么?”云宴十分纳闷,赶紧让两个侍女起来。
春眠拉住云宴的裙角,哀声道:“公主,段世子今日辰时已经随大军出城了。”
“什么?!已经出城了?”
云宴有些没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春眠,眼中带着不敢置信:“今日是什么时候?”
春眠回道:“今日是八月十六,是公主的生辰。”
云宴脑子嗡的一声,八月十六!她只以为是中午那时候中暑,现在晚间醒过来,结果都过去一天了!什么都晚了!
段惊鸿已经随军出城了……云宴心里一片烦乱,低着头在凤阳阁里走来走去。结果无意中却发现前殿的下人都在收拾东西,包袱堆成小山了。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云宴停在门口,看着那些收拾好的包裹,这么多,是要去哪儿?逃亡吗?
春眠急急过来禀告:“公主,这是皇上吩咐的,让奴婢们随时准备带公主离宫。”
“你说什么?父皇吩咐?离宫?”
云宴四处张望,只见凤阳阁的下人神色紧张,加快了收拾东西的动作。因为中了暑,她睡过去一天,这一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漫天茫然无知的惊惧充斥脑袋,云宴再也忍不住了,对着春眠大喊一声,
“到底发生了何事?”
春眠连忙跪下,泪如雨下,至今她犹不能相信,“公主,宁将军……谋反,已经……已经将皇城包围了……”
“胡说!这不可能!!”
春眠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可云宴一个字都不信!宁次回谋反,这绝不可能!
“公主,公主,你不能离开凤阳阁……”
“都让开!”
云宴心急如焚,一把推开拉住她的春眠,飞快往门外跑。
凤阳阁外,两队护卫守在那里,从西宫到御花园,到处是忙碌奔走的宫人,沿路所见宫殿,门口哀声一片。京畿护卫严阵以待,越往前走,云宴的心越往下沉。
往常这个时辰,宫中华灯初上,值夜侍卫刚开始轮岗,可现在,各个宫门都有护卫把守,戒备森严。
云宴一眼看见承銮殿那边灯火通明,疾步跑过去。
吴总管在殿外,看见她过来,也没拦她,只是拉住她站在门口,“九公主怎么不好好歇着?皇上和朝臣在里面议事。”
殿内有声音传来,云宴趴在门外听了几声,正在商讨京畿防护之事,可是那里面却有一道哀痛欲绝伴随着请罪自责的苍老声音,是宁老将军。
云宴的心顿时如坠冰窟,拉住吴总管,艰难的问道:“宁将军谋反,此事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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