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1/2)
屋内的人已经听到动静, 云宴只看到一个红影儿急急冲过来, 一把抱住段惊鸿的胳膊,嗔怪:
“你怎么回来这么晚?你是不是不管我了?”
云宴跟着连雪淮站到一旁,这才抬头去看拉住段惊鸿的红衣少女, 是云珠。
早在乔生家里, 段惊鸿说她的妹妹珠儿精神不大正常, 云宴就知道云珠竟然也在这里,虽不知道她们俩怎么来了丹阳城,可眼下云珠的情形,实在令人忧心。
她的脸上带着少女的娇羞, 秀气的眉头微皱, 抬头去看段惊鸿,眼中却是显而易见的痴迷。从前云珠在宫里,虽然心里喜欢段惊鸿, 却也总是含而不露。
现在她穿着和段惊鸿身上同样款式的红衣, 连鞋子都没穿,光着脚急急跑出来,眼中看不见旁人。
被拉住的段惊鸿似乎已经习惯,安抚性的拍了拍云珠的背,解释:“红袖坊的琴弹完了, 带了两个朋友来。”
云珠这才扭头去看院子里的两人。
“云宴!”她惊叫一声。
云宴正要上前喊她, 结果下一刻云珠满脸惊恐,眼睛里漫上水雾,更是把身后的段惊鸿抓的死紧, 哽咽道:
“你不要跟我抢段惊鸿,你都有了南蛮子……呜呜……段惊鸿是我的……”
云宴停在那里,她之前也是听段惊鸿随口一提,如今亲眼见了,才知云珠这精神真的出了问题。
段惊鸿朝云宴使个眼色,云宴拉着连雪淮走远了一些,然后段惊鸿才带着云珠进了屋。
院子里,云宴听到屋内两人说话声,大致是段惊鸿在哄云珠吃药。
“唉!”云宴有气无力地在廊檐下的躺椅上坐下,看一眼身旁脸色不怎么好,却一直跟着她的连雪淮,脑壳更疼了。
这一个两个的,可怎么办啊。
“宴宴,我明日也去红袖坊弹琴。”连雪淮忽然没头没尾说了一句。
“啥?”云宴坐直了腰,抬头去看连雪淮,“你……你为什么要去红袖坊弹琴啊?”
云宴觉得她的思维简直跟不上了,却见连雪淮一脸认真地解释:
“我想多挣些钱给你买大宅子,咱们就不用住在婆婆那里了。”
“停!”云宴站起身,仔细盯着连雪淮的眼睛,想试图从他这样虔诚无比的姿态中,找到哪怕一丁点儿当初那种淡漠冷清的影子。
眼前的人,长相没变,就算穿着随意的粗布衣裳,一身尊贵气质难掩。可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和从前差别巨大。
再也没有了含蓄内敛,礼数周到。有的只是随心所欲,想到什么马上说出口,天马行空毫无章法。
云宴揉了揉眉心,却也无可奈何,和一个失忆的人计较有什么用,她耐心的解释:
“你是南渊国的世子殿下,身份高贵。从前你在云洲的时候,都是诗书不离手,每日焚香抚琴,书院里的先生都夸赞你“麟止凤仪”,所以你不用去菜市场卖鱼,去酒楼做菜,更不用为了挣钱买宅院要去红袖坊弹琴。如今咱们有四个人,身份特殊,总是能想到办法尽快回去的。”
连雪淮垂眸,云宴看他一脸沉思,以为他总算想明白了,可谁知却听他道:“我不想回去。”
云宴又颓然坐下了,这根本没法交流,长叹一声道:“你不回也得回,你的父王,你的臣民,都在等你……”
她自己解释的不走心言语苍白,斜睨一眼连雪淮,发现他根本没有在听。再一想到现在又多了个精神失常的云珠,更是心累。她随手一指,对连雪淮道:
“既然你不愿做高贵的世子殿下,那你就去厨房做饭吧,我有些饿了。”
“好。”
云宴看着那一脸欢欣,立刻就往厨房那边走的身影,连叹口气都做不到了。
***
廊檐下,段惊鸿终于从屋内出来,云宴看她满脸疲惫,赶紧起身让她坐下歇一会儿。
“是我对不起她。”段惊鸿坐下来,满脸无何奈何。
“云珠怎么会和你都在丹阳城?”
云宴记得段惊鸿当初是离开了霍城准备去北疆,但是后来宁次回临时撤兵,一系列混乱的事情接二连三赶在一起,段惊鸿就不知所踪。
“我当初抱着必死之心离开霍城,半路服了段珩给我的毒/药,宁次回让人给我葬在霍城外的青阳坡。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段珩给我的并不是毒/药,而是假死的秘药。”
段惊鸿几句交代事情始末,她看着云宴,却神情颓丧,
“可你知道吗?我当时埋在土里刚有一点意识,就听到有人在哭,是云珠在挖坟。她一边哭一边挖,满手是血,是她把我挖出来的。”
云宴听她说的情形,满心都是难以言喻的悲凉,她知道云珠心系段惊鸿,那个时候知道段惊鸿即将赴死,云珠还去元兴寺找过她,后来宁次回围城的那晚,京中一片混乱。
云珠应该是那时候出城了吧。撇开段惊鸿真实身份不说,喜欢的人死了,她却只能挖坟再见一面……
“她见我没死,喜极而泣,当时就表明了心迹。我因服药浑身麻痹,解释拒绝的话她根本不听,她说要带我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远走高飞……在来丹阳城的客船上,她给我上药……就什么都发现了。”
段惊鸿说完这些,神色无奈,云宴低着头也不知说什么好。
“云珠知道了我的身份,大受刺激,等我们来了丹阳城,她精神就失常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糊涂的时候居多,她很容易受刺激,这些时候,我在红袖阁做琴师,赚些银钱给她找大夫,药也吃了效果微乎其微。”
段惊鸿声音里都是内疚自责,当初只以为云珠是小孩子心性,过些时候就淡忘了,可谁知她竟追了过来,要远走高飞……
如今身份揭开,她又这般疯疯癫癫的执迷不悟,实在令人心忧。两个人这样,终究也不算事儿。
云宴想起当初去流霞宫,御医说云珠恐怕有疯症,再加上云珠的母妃青淑那神志不清的情形,虽然这么推论很没有道理可言,可云珠现在受了刺激变成这个样子,段惊鸿更是自责,她也只得宽慰:
“我们想想办法看怎么回去,宫里有御医,我父皇也能找到医术高明的民间游医,你这些时日照顾她也心力交瘁,不必过于自责。”
关于回去一事,段惊鸿目前就住在城内,一早就打听了现在由于战乱,暂时中断了两国往来,远距离商船禁止出海。
段惊鸿眉宇深皱,想了想,不确定道:“现在云洲战乱,两国中断往来,但还有一种可能,要么北胡,要么南渊,趁机拉拢并非没有可能……”
现在几人皆困在这丹阳城有一段时日,对于外面的风云变幻一无所知,如今也只能凭猜测。
“无论是南渊还是北胡,只要有船来,都行。”云宴想起目前的处境,根本计较不了太多,能离开是最好。
段惊鸿侧躺在摇椅上,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而才想起问云宴,
“连世子现在这个样子,和从前很不一样。不装了,倒更真实。”
云宴一想起连雪淮,就头疼的要命,谁知连段惊鸿也开始胡诌,
“我记得去年除夕夜,连兄说他有心仪之人,你当时说另有其人,如今看来,我觉得那心仪之人约莫就是你。”
云宴没好气地睨一眼段惊鸿:“你可拉倒吧,这话收留我们的婆婆天天说,我耳朵听得都快起茧子了,连雪淮也时不时来问我一句,现在又轮到你了,什么时候让我清净一会,不,我别无所求,只希望连雪淮赶紧恢复记忆。”
云宴抱着脑袋,再这样下去,她只怕等不到回云洲了。
“宴宴。”一道关切的声音适时响起。
段惊鸿立刻坐直了身体,看着从厨房出来的南渊世子,哪里还有一点昔日衣不沾尘的清雅高洁,他粗衣布裳,脸上两道烟灰,却眼中带笑,手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送到云宴面前,急切道:
“宴宴,你试试这个。”
像一个急于讨心上人欢心的青涩少年,满心爱慕掩饰不住,笨拙的做些根本不擅长的事。
段惊鸿拍拍云宴的肩膀,感叹道:“连兄还是不错的,你在这吃面,我到里间歇息一会儿。”
连雪淮怕碗太烫,又去屋内搬来一个木桌,才把筷子递给云宴。
云宴没想到连雪淮真的做熟了一碗面,先前她只是找借口将他打发走,现在面来了,虽是只有简单的青菜和鸡蛋点缀,看起来也很有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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