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2）

恨，为何物；爱，为何物？

邺瑾一直不清楚。朝夕相伴,是爱吗？云雨巫山,是爱吗？他不知道。

曾经他也那样的付出真心，对家人，对楚曳。

高高在上的父亲见着他时，会立即变了个人似的乐呵呵地陪他嬉戏；娘也总是温柔安静，每每他调皮犯了错，都会二话不说地护着他。可最后呢？

他最尊敬的父亲对他漠然不理，他最依靠的母亲将他逐出家门。

后来他遇到了楚曳，他把那种温柔，错认为是可以依赖的爱。

从最初的反感抵抗声嘶力竭、到后来的无感顺从已无所谓，再后来，楚曳那双永远盛满深情的双眸，竟开始让他产生温暖……

呵。萧甯只能自嘲地哂笑。置之死地而后生，谁能想到他会在濒临绝望的时候还是可笑地付出了感情？

自己实在是个，无能又无用的人。逃不过樊笼，困不住心牢。

他只是在一边自嘲，又一边小心翼翼地维持那段感情，尽管他深深质疑，也深深痛苦挣扎着。就像飞蛾扑火，他知自己遇火必焚，可他只是迫切想要一份微小的、哪怕只是施舍得来的温暖。

可当下却让他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不同于对他的相守，不同于与他的日夜云雨，更无关忠诚专一。

他也曾被宠幸过，只是细思不得那人真心假意。

眼下的这个人，却像是发了疯地对他好，发了疯地想接近他。那些日子天天跟踪他的人，他早已察觉，只是为了隐瞒身份，才迟迟没有动手，可楚胤的话，他心意的吐露，却是不在他意料之中的。像一点朱砂，轻轻地印在他心上。

初见便心动了吗？

他好像有些触动，但又有些不屑。一直以来，他是一个多么冷漠的人，看上去无情无爱，甚至对于悦晚照，也只是尊重而已。

前几天自己房间上了潮气冒了虫子，他自己都不以为然的事，竟也不知怎么被楚胤发现了，突然跟魏仲国提出要他搬到他房中去住。相府之大，可容数人，区区房间又何曾缺过，楚胤语气却尽是坚决，似乎非往不可。

“府中空房甚多，实在不必麻烦大人。”克制住心潮波动，邺瑾仍是冷着一张脸。

一对着邺瑾说话，楚胤的语气便温柔下来，不愿强硬半分，甚至带着一点戏谑：“邺公子是嫌弃在下么？丞相大人都应下来的事，邺公子却不同意了……”

目光惊讶地朝向魏仲国，只见魏仲国竟云淡风轻一般，无奈地摆摆头笑道：“邺公子便听了应大人的罢，待气候好些了再搬回去。”

邺瑾皱了皱眉，并不打算应，门外却来了人禀报柳俞之事，楚胤闻言匆匆离开了。

邺瑾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此人到底要纠缠他到何时……再看那魏仲国，眼间却隐隐有笑意，似乎他俩住一块他倒很乐意似的。

带着疑惑，邺瑾沉着脸，作揖问道：“不知魏大人此意何为。”

魏仲国先是一哂，微微有些得意地说：“萧公子冰雪聪明，难道看不出来应大人的心思？”

邺瑾脸上稍稍一烫，转瞬即逝。冷着一张脸严肃道：“此非儿戏。”

“正因非儿戏！你知他是何人么？”魏仲国抬高嗓门，昂首抿了口茶，正色道，“此人不住别处，偏住吾府，已有别意，我所犯之过，你不是不知，若是被他查了出来，你我都脱不了干系！”

“更重要的是，此事牵涉暗影阁和楚尊上，如若走漏风声，楚尊心血，功亏一篑！”

“如今，他既对你有好感，正是天时地利。你不若顺其意而从之，握住其把柄，监察其行踪，我也好应策。”

邺瑾闷声听毕，沉默良久，最终只得颔首算作应下，转身朝外走去。

利用他？呵，说不定自己都被别人利用着。

走回房时，却发现房中空空如也，行李不翼而飞，转身走到对门楚胤房中——果然，这人没知会他便把东西全搬走了！

心下只得没由来地无奈又愤怒，那人苦苦央求，只为了让我与他同住？！实在太荒唐。

疑虑始终积压在心，仔细检查自己的行李，东西倒是未丢，行李中没有会暴露自己身份的物什，与组织书信往来也是阅后必焚，但房中……只有一张床。

邺瑾瞳孔瞬间放缩，直楞楞杵在那儿，脸色铁青，额间青筋都要暴起，嘴角抽了两抽，好看的眉毛第一次挑得很高，一脸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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