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2）

在一片烂漫的春.色中，整座皇宫挂起了层层叠叠的丧幡，突兀而沉重。

长乐宫的灵堂中，斗大的“奠”字横在半空里，素白的菊花簇拥在太皇太后的灵柩周围。

靖希一袭素缟，她跪在蒲团上，双眼目视前方，整个人平静到可怕。

外间里众嫔妃已至，小声地抽噎着，与靖希形成了格外鲜明的对比。

“皇上驾到——”

往日通报声音又高又尖的孙公公这次低了一个八度。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李云弋披麻戴孝地跨步进来。

水清崂给他传书太皇太后甍了，他便快马加鞭返京，从梁国到长安，跑死了三匹马，才终于在下葬之前赶到。

他三日未合眼，下颌上冒出青色的胡茬，显出一股颓废的美感。

不过靖希没有回头，更没有行礼。

李云弋上前燃了三炷香，三拜之后插进了几案上的香炉里。然后跪在了靖希的旁边。

时间一点点划过，夜幕来临，油灯显得更加明亮。李云弋道：“你先去用晚膳吧。这里还有朕。”

靖希置若罔闻。

李云弋看她愈发清晰的下颌轮廓，皱眉：“你几日没有用膳了？”

“你不吃，你腹——”他倏地停住，干脆起身到她身边，欲要把她抱起。

靖希浑身一颤，抬起头笑靥如花地说：“臣妾这就去。”她起身的动作有点猛，加上跪的时间又长，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地上。

李云弋眼疾手快，奈何靖希反应速度更快，她先一步稳住身形，停顿了片刻说：“臣妾鲁莽。”

李云弋不虞地抿着唇，看着靖希对他服了服身，出去了。

*

葬礼是太皇太后的几个心腹大臣置办的。

李云弋反复强调要精细办好，还追封太皇太后为孝贤太皇太后。

出殡那日春雨濛濛，靖希和李云弋走在最前。

随着雨势越来越大，李云弋的脸色越来越黑。

他给孙公公使了个眼色，后者就颇有眼力见儿地撑起油纸伞，遮到了靖希的头顶上。

靖希的发梢往下顺水，乌黑的头紧贴在额头上，睫毛上都衔着雾雾的水汽。绵密的雨丝骤然没有了，视线也暗了一些。她下意识往旁边一看，笑道：“公公不必为我打伞，我没有大碍。”

“娘娘，这春寒料峭的，冻坏了可怎么办？太皇太后该忧虑您了。”孙公公惯会说话，三言两语就打消了靖希不想打伞的念头。

孙公公再回头去看李云弋，只见他黑眸不愉，隐隐夹杂着怒意。孙公公吓了一大跳，思量自己的话，福至心灵，又补充道：“最主要是陛下会心疼您的。”

李云弋：“……”

“……”靖希勉强露出个笑容，飞快地又全全收起。

整个丧礼布置得恢弘又肃穆，午间将太皇太后的灵柩抬入了陵寝中，与惠帝合葬。

天地间，雨丝成帘。

冒出嫩枝的绿植被冲洗得更加翠绿，花儿也更加姣妍。

靖希转头对李云弋说：“陛下，臣妾想去看看母亲。”

“自然可以。”李云弋也受到了春雨的浸润，非常好说话的样子，他甚至还道，“朕也想去看望姑母了。”

“……请陛下三思。”靖希只道。

李云弋只得道：“那朕便不去了。”

靖希没想到李云弋这么通情达理，于是又得寸进尺地道：“还望陛下多准许臣妾一天回去看看父兄。”

李云弋也一样都应允了。

靖希着实很诧异，她露出点笑意，道：“谢陛下。”

“晚上朕会到你那里去。”李云弋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行吗？”

“偌大的皇宫都是陛下的，陛下到哪里去都是。”

那晚李云弋如偿地去麒麟殿过了夜，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靖希。

他每日在承明殿，夺了各藩国的兵权，以办理太皇太后丧事不利，重重处罚了不少太皇太后的党羽。

沉默许久的系统终于冒出来了：

【尊敬的陛下，新春来临，本系统送您博柏利限定一份～请注意查收。】

李云弋闻言抬起头，下一刻案头上便多一个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

他拿过来拆开看了一眼，是一瓶香氛。隔着外包装，他轻嗅了下，味道是轻柔的花香掺杂着不算厚重的木质香，清甜可人，像极了靖希给他的感觉。

李云弋眉目柔和，唤来了孙公公：“把这个送到麒麟殿。”

孙公公应了声，拎着东西就走了。可到了半路，忽然是腹绞痛。

他叫了另一个小宦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亲手将东西交到麒麟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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