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1/2）

艾莉生了堆火，用一个双耳陶罐煮蜂蜜酒。蜂蜜的甜味伴着酒精，袅袅升起。她想了想，默默往里放几只肉桂，又放进丁香、橙花和迷迭香，等到陶罐里咕噜咕噜冒泡，她找出几个杯子，把热酒混了凉水，分给大家。矮人巫师的冰系黑魔法对身体的影响还在，蜂蜜酒和热性草药可以帮助清扫体内寒气残留。

巴拉斯喝了蜂蜜热酒，镇定了很多。

他一直紧紧抓着胸前的链子。

巴拉斯的项链，平时都藏在衣服里，并不引人注意。这条链子白银材质，蛇形结构，粗细适中，挂着一只小巧的盒子，此刻正被他紧紧拽在手中。艾莉记起，刚刚打斗的时候他胸前冒出的强光，破坏了矮人黑巫师的法杖。

“刚刚，是这……” 艾莉思考了会儿，开口想问，说了一半又停下。

“这是我爷爷的遗物，我想，刚刚是它救了我。” 反倒巴拉斯爽快地回答了。

“我能不能看看？“ 艾莉小心翼翼地问。

巴拉斯点点头，取下链子，交到艾莉的手里。

链子沉甸甸的，挂着一只小银盒。大概一直随身戴着的缘故，银链泛黑，表面上也有很多细微的划痕。小银盒上的雕花非常精美，太阳神的面容栩栩如生。

“爷爷临终前，烧了所有遗物。” 他开始讲述，“早有征兆。爷爷已经病了很久。那天，他突然想喝蜂蜜酒，让我去给他买一壶。等我买好酒回来，一切都处理完毕了。爷爷躺在床上，十分安详，手里握着这条链子。我不知道爷爷的意思。是要带着这链子下葬，沉入大海？还是要留给我？送他的遗体去祭坛的路上，我一路攥着链子，那天阳光很刺眼，好像也正是盛夏。最后，我还是留下了它。除了这间小屋子，这条链子，是亲人留给我最后的物品。”

“这盒子里的法术好厉害。” 艾莉赞叹道，想了想，又补充到， “你的爷爷是一位很厉害的术士。”

巴拉斯露出一副骄傲的神色。

“我想，你的爷爷也不知道该不该留给你，所以最后，他把选择权交给了你。” 艾莉说。

听到这话，他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爷爷没有教过我法术，他只想让我做个普普通的少年，安安全全地长大，不要像他，也不要像我的父亲。”

“如果你们想知道关于翡翠森林的信息，我帮不了你们。” 他虽然说着“你们”，眼睛却看着格伦。

格伦正喝着蜂蜜酒，显然，他早就知道妖精口中的炼金术士是谁，也没有想要隐瞒这件事实，他只是皱皱眉，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故意接近你，我们只是正好遇上。我确实想知道关于翡翠森林的信息，也不想隐瞒这点。而且，这件事情，应该不只我知道。妖精能打听到的事，总有其他人也能打听到。矮人巫师找过来了，就是证明。”

“还有，你知道不知道关于翡翠森林的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他人信不信你。”

“即使你的爷爷没有教给你法术，没有详细告诉你怎样去翡翠森林。你们一起相伴的十几年里，总有一言半语能透露出信息。所有人都会这么想，因此，你身处危险之地，无法逃避。你已经被卷进来了，要想保命，只有和我合作。”格伦看着巴拉斯，忽然看了眼艾莉，补充，“或者，和我们合作。”

艾莉瞬间有点不高兴，她哼了一声，说道，“我可还没有决定。”

她本来真的不是为了翡翠森林来的，但好像没有人相信这件事。不论她自己，还是其他人，都能感觉出，她对翡翠森林有着强烈的兴趣。

其实格伦的话全对，巴拉斯也知道，只是听起来，不那么顺耳。他第一次开始恨自己没有坚持，没有恳求爷爷，教他学习法术。小的时候，爷爷教过一点，巴拉斯总是学得很快，甚至太快了。在某一天，看到四岁的巴拉斯成功使用法杖的时候，爷爷突然记起了自己死于非命的儿子，喜悦迅速被悲伤替代。不要重蹈覆辙，这是爷爷的决定。

从很小的时候，巴拉斯就是懂事的孩子。

格伦没有继续劝说他，或许，不用他劝说，现实便会促使巴拉斯做出正确的选择。现在的情况下，活下去最重要，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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