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温家(1/2)
不周之山,落于昆仑西北。
客栈内人声鼎沸,不少人凑在门口,脖颈伸得像鹅一样往外瞧。外面的雪地上有三个少男少女在缠斗,剑与剑擦出阵阵尖鸣,显然斗得激烈。
三人乃是两个少年和一个少女,那黄衣少女一双杏眸瞪得圆溜溜的,模样娇灵,修为也好似不赖,不一会儿便把其中一位少年打得败下阵来。
这下雪地上只剩下一个少年和她对峙了,她手腕一抖,剑势瞬间转了个锋,一把轻巧长剑行云流水地窜了出去,“锵”地撞在了少年的剑身上。
那少年已呈节节败退之姿,少女乘胜追击,一剑把他的剑给挑离了手,人群见状,登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来。
“哼,雕虫小技。”
一个蓝裳负刀的人屁股落在客栈椅子上,把手心里的冷汗往裤子上抹了一把,“天天都有人打架,竟然还没看腻,也没见有谁被温家收进去过。”
他四下打量了一圈,目光忽然定在了隔壁——隔壁桌上有四个白衣的年轻人,正一起小声讨论着什么。
或许是四个人的声音凑在一起实在大了点,那蓝衣汉子与同伴隐约听到几个诸如“七代弟子”、“祖传邪祟”等一系列寓意不太好的词。
他还没说话,身旁同行的人忍不住嘀咕了起来:“温家自己家的邪魔外道还没扫干净,反倒在外面大言不惭!”
蓝衣汉子觉得有理,附和着道:“嗨,谁知道是不是祖上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要遭几百年的报应,我看去温家还不如来我们刀……”
他说得小声,但不料那四个剑修耳朵极尖,什么“听声辨位”、“耳听八方”,总之是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当下一名弟子拍桌而起,喝道:“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个字试试!”
厉喝声霎地吸引了周围一圈人的目光,说人群不惊异是假的,这可是温家大门口,他两人竟敢如此撒野,简直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不想活了!
适时,门外那少女好像又打赢了一人,高声道:“芝,请求温家前辈收我为徒!”
……看看,这才是来不周山的正确态度。
这不周山在传说中被共工一头撞了个腰斩,大概承了那暴脾气水神的果,它的确是个不合山。
一条深沟劈开了不周山的南北两面,南山草木旺盛,山水秀丽,北边儿则尽是遥无边际的雪,一脚下去能陷进半条腿,连棵梅花树都找不着。
偏偏唯一上山的路就在北边。
照理来说,这般风雪载途的非人环境理应无人问津,但不周北山下却常年人来人往,原因只有一个——温家。
不周温家,说来得意,就连三岁小孩也知道。
温家以一柄利剑作徽,十分好辨识,倘若见到白衣红纹的携剑之人,路人便清楚了,这是不周温家的弟子。
——温家弟子,这话说出来,似乎走路的底气都多了三分。
蓝衣人的神色尴尬了一瞬,不过嘴巴倒很硬,压根儿不管同伴快努到耳根子的嘴角,将刀抽出半截,另一只手学着那弟子往桌上一拍:“本来就是这样!人做天看,为什么你们温家就平白受千年邪魔之困,什么光明磊落,难道能粉饰上七代温逐方祸乱世间的太平吗?”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明明是你们温家自己出的邪祟,怎么能怪得了别人?”
那名温家弟子怒道:“你……!”
“大庭广众之下,争执不休像什么样子?”
又是一人站了起来,他像是四人中为首的,一身白底红纹的温家族衣活给他添了两分傲气。
只见他训斥完,睨了一眼蓝衣人被汗濡得有点黑的衣角,转头就翻了个白眼:“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不死为何?
蓝衣汉子摆明摸不着头脑,但也明白这话是在拐着弯儿骂他,刚想骂回去时,同伴急乎乎地扯了一把他的袖子,他一口粗话顿时噎在了喉咙口。
蓝衣人憋了半天,终于蹦出来一句:“士……士可杀不可辱!”
“……噗嗤。” 方才喝他的温家弟子没忍住笑了出来,扭过头去,“师兄!”
“哎哟,还想跟我打一下不成?”那人凭空在指尖凝了一把小剑,挽了个剑花,“我还没见过这种明着给自己讨罪受的傻子。”
他动作间,腰间一块写了个“应”字的木牌露了出来,望文生义地推测一下,此人应该是叫温应。
温应站起来,右手捏了一柄剑气凝来的小剑,居高临下地望向那倒霉刀客:“我温家的先祖还轮不到别人高谈阔论,在我面前谈温家不是,是觉得一张嘴说话用不着负责吗?”
一股淡淡的威压弥漫出来,并不厚重,却让人陡然觉得喉头被人给掐住了,尤其是那名蓝衣汉子,额头上飞快起了一层冷汗。
客栈里大多是根基差的凡人,偶尔有几个有完整灵根的,也不过堪堪炼气。温应这一下出来,绕是他已经压制了许多,也有不少人脸色一白就要晕过去。
温应扫到了其他人的面色,道:“算了,我和你们动手,反倒叫人说我们温家欺负人。”
于是他很有大哥模样地收回指尖的剑,转而看向身旁坐着的一个年少弟子:“阿韶,你来。”
名叫“阿韶”的弟子便从座位上站起来,拎着剑慢慢往前走。
他倒是瘦,细高个,神色十分平静,剑是实体,跟人差不多高。乍一看,有那么点高深莫测的味道。
但也只是乍看。
孩子的骨架没有彻底长开,他这身高,再怎样看也只有普通孩童十三四岁的模样。只听他道: “温容韶,请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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