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邪祟（1/2）

十岁，十有八九走路大概都分不清东南西北，现下却被人推进水里硬生生给淹死了。

这话说出来有点叫人毛骨悚然，恐怕杀人的心术不正，如若放任不管，日后必成大祸。

秦远嘉直觉有哪儿不对，把方才的前言后语再次串了一遍，霎地反应过来：“他们觉得是小家主做的？”

这就奇了怪了，温怀弋不过才刚满九岁，就算出事的时候碰巧与人都在弱水，常人也不会觉得是他干的才对。

——退一步讲，温怀弋连灵根都还没有，那人却已经满了十岁。说温怀弋推人兴许他还能做到，打架他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秦远嘉还有句话没说：弱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难道单凭两人都在弱水，就说二人能遇上吗？

但他已经问了一句出口，温应尚未回答，他再长篇大论多有不妥——并且秦远嘉觉得自己这堆分析属实是废话，说废话不合秦家家规，只好把这些问题吞了下去。

好在温应是个“废话”多的，不仅把他心里面的分析全部说了个遍，还补充了一点主观废话来佐证自己。

比如“阿且平时虽然皮了点，但一直都很乖”、“阿且人缘好得不得了，怎么会平白无故跟人打架”和“阿且长这么水灵，任谁看了火气都消一半，还能和他起什么冲突？”

秦远嘉：“……”

……话也不是这样说的。

他听见温应冷笑一声：“还有说他是走火入魔，被心魔给控制了，真该转个圈儿晃晃看脑子里面的水能不能倒出来点儿——谁能拎个九岁孩子来给我表演一个走火入魔，我温应认这孩子叫‘爹’！”

这席话真窜出些火气来了，秦远嘉见他一张脸越说越黑，显然是早替温怀弋辩解过——还是无果的那种辩解。

他十分惊讶温家怎么会觉得一个九岁孩子能干出这种事，然而还没来得及细问，就瞥见从不远的一棵树后走出来一个少年。

温容韶脚步虚浮：“方才不好打扰掌事师兄，就没出来。”

温应的脸色没见好转，冷笑还停在脸上，瞥着温容韶道：“我以为我不逮你你就不出来了，你怎么不在树底下过个夜啊？”

他的修为毕竟比温容韶高上不少，早便发觉温容韶在树后偷听，只是碍着面子，懒于去拆穿他。

温容韶规规矩矩地认了个错：“我错了，掌事师兄。”

“小混账东西就学会听你师兄墙根儿了，”温应不忘占他一句嘴上便宜，自动忽略了“掌事”两个字，“好点没有，怎么身子这么虚，难道平日没给你吃饱吗？”

温容韶被他搀住，可算找着了个支点，干脆半靠在温应身上：“不是师侄。”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师侄，就你师侄那样不被温滞推下去就算好了，打温滞一顿？脑子有病吧。”温应此时心情不畅，说话也夹枪带棒的，“现在没事了，下午的时候秦道友跟阿且在一块儿，此事和阿且没关系。”

温容韶点点头，下意识地去看秦远嘉，两人视线一撞，互不言语。

温应适时给二人彼此介绍：“秦家剑子，秦远嘉——温容韶。”

温容韶学着他刚才的叫法：“秦道友好。”

秦远嘉略微颔首，回了他一声：“温道友。”

温应一边说话一边探了下温容韶的额头：“我要和秦道友去见家主，你回去好好休息。病着就不要再乱跑，以前还没发现你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温容韶实际比秦远嘉还要大上三四岁，但不知为何，他看起来十分单薄，好似从十二岁便停止了生长，身体也一贯孱弱，充其量……就比陆家那个药罐子要好上一点。

温应以前给温怀弋解释陆青竹时常常拿温容韶打比方：“可能有你小师叔五倍体弱吧，他当初半脚踩进鬼门关，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大概是看温容韶的身体实在不舒服，温应不再留他，半推半赶地把温容韶赶了回去。

温容韶一走，气氛陡地沉了下来。

温应方才把该说的都说完了，这时掏不出话来，默着走了一路。直至秦远嘉发问，他才惊讶地看着秦远嘉：“你没听过温家七代邪祟的事情吗？”

秦远嘉问他为何有人认定温怀弋是凶手，却听见温应这样的答复，面露疑色问：“什么？”

温应哑口无言：“……没什么，小孩子少听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

——的确是“乌烟瘴气”。温家每逢七代必出邪祟，这是天下修士的茶后谈资。

温家上七代，上上七代，再往上追溯，从温逐方追溯到开山立户的先祖，只要隔了六辈，个个都是邪祟。

温怀弋这一代又是内门第七代弟子，而上七代温逐方第一次犯错导致同门师兄惨死的时候也是九岁。共同点太多，温滞的尸体一被捞上来，又发现九岁的温怀弋不知所踪后，所有人都诡异地沉默了起来。

陆如倦说，温怀弋也去了弱水。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但谁也没提去找温怀弋，顺道把想上山的温应也拦了下来——但也亏得温应没去成，否则若他把温怀弋一个人拎回来，反而说不清楚。

温应这时候还不知道秦远嘉也是半途才遇上的温怀弋，只道秦远嘉不是温家人，与温怀弋也素不相识，没有理由去包庇温怀弋，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秦家素以斩尽邪魔外道为己任，这条就立在他们家规第一条，抛去秦远嘉的身份不说，单是这个“秦”字，就可以让一大半人闭嘴。

可不是么，斩妖除魔的在“邪魔外祟”的身边待着，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尽管温应实在不怎么相信这个所谓的“温岁七”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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