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识海（1/2）

“叫什么温公子呢？”温怀弋扒拉了一下秦远嘉，给他换了个姿势，懒呲呲地往石头上一靠，舒服又惬意地提点汨罗敷，“没大没小的，你得管我们叫哥哥，起码也是师兄。”

——敢情他瞎扯这么多就为了给自己做铺垫呢？

便宜哥哥汨罗敷叫不出口，“温公子”也叫不得，思来想去还是“师兄”顺口，于是汨罗敷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师兄。”

占了便宜的温怀弋精神倍爽，用灵力再检查了一遍秦远嘉，顺口道：“行了，有得觉睡赶紧去歇，还长个子呢。”

汨罗敷没忍心再叨扰他，换了个地方小憩。

问题这么一发展，温怀弋也把自己本来的目的忘了，汨罗敷到底是怎么被掳到蛇洞里的？谁掳的？她是怎么和一条黑蛇于朝夕相处中保住性命的？

——以上种种，他一概不知。

汨罗敷一走，温怀弋便感觉后劲儿上来了，不放心地对殷珑道：“我要是待会晕过去，你找个安全地方。”

殷珑轻轻“嗯”了一下：“还撑得住吗？”

“死不了。”温怀弋态度敷衍，“守你的夜。”

他搪塞完殷珑，四下看了一圈，忽然听到秦远嘉的低语，语气不安，但字词含含糊糊，偶尔吐出几个清晰的字眼，也都是毫无厘头的东西。

反正他听不明白。

温怀弋忧心地看着秦远嘉。

他的命虽然保下来了，但一时半会还不能恢复，他那一下遭得太重，也是幸好他避开了要害，不然别说汨罗敷，神仙都救不了他。

秦远嘉伤了之后便昏昏沉沉的，晕也晕不了，清醒也清醒不来，温怀弋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只能佩服他小师兄精神毅力简直过人。

他又叹了口气，伸手按上他的眉心，指尖生出一点灵力来。

……他和秦远嘉是有共情的。

温怀弋沉痛地想：“风水轮流转，这次到我了。”

他以前情绪不稳，或是因为劳神陷入梦魇的时候，都是秦远嘉来安抚他的识海——本来也只有最初的几次，但有一有二就有三，后来两人默契渐深，秦远嘉也逐渐习惯了。

温怀弋调整了呼吸，尽量让自己的灵力平稳一些，温煦地探进秦远嘉的识海。

他想把他不太好的情绪梳理得少一些。

不料温怀弋刚一触及到他的识海，一腔惊涛骇浪一般、深切而化不开的暴戾就向他这堵唯一的岸拍来，沉沉地打在他的感官上，撞得他原本就不太|安稳的神智随之无法控制地暴涌起来。

温怀弋即刻收回了动作。

那冲天的暴戾中参杂着无法形容的悲哀，好像他已经在凄风苦雨里走过了无数遭，走得遍体鳞伤，又不肯退却，到了最后，全是求而不得的仓惶。

恍惚之间，他感受到了哀莫大于心死的空白。

温怀弋重重喘息起来，神志不清地环视了一周，仿佛踏进了什么深渊泥潭中，望不见出头的地方。

等他回过神来，屁股登时像生了一团火，再也没法好好地靠在他的石头上了。

温怀弋坐立不安地挣扎了一下，而后还是选择了坐得端端正正，让秦远嘉更好地枕着自己。

……他头一次去了解秦远嘉的识海，就这样浅入深出地挨了个边，便六神无主、心慌气短了——秦远嘉平日究竟是怎样的？

他有无数个问题在心中呼之欲出，却一个也问不出口。

是只有这一次的巧合，还是他无时无刻不在忍受这样的折磨？

他以前能准确地安抚到自己，难道就是因为他也有过相似的经历吗？

以及最重要的，秦远嘉究竟是哪来的……这么大的悲戚？

秦远嘉好像平静了一些，那些波动的蛛丝马迹般的情绪全然消散了，温怀弋退出去的下一瞬，他就心有所感似的睁开了眼。

他醒了。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已经在温怀弋的思索中失去了踪迹，一点久违的鱼肚白芒洒了下来，飘飘然地宣布这个夜算是要过去了。

温怀弋张了张口，一个字也没说出来，最后还是试探着问他：“好些了吗？”

秦远嘉枕在他的腿上，把手腕压地上一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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