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心境（1/2）

陆青竹额头冷汗骤起，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滴，只觉一阵强势而霸道的力道袭向他的识海，打得他一阵发昏，连操纵灵力也停滞了一刻，当下不敢再分心，全心全意地操控起阵法来。

这力道在他的指引下往温怀弋而去，温怀弋身陷一片黑暗之中，只觉得身体被来自不同方向的爪子抢夺，在就要被硬生生撕成几片的前一刻，那股直冲他而来的力道不分青红皂白地把他一拎，然后把那些作妖的爪子全部赶得四下逃窜，又混不讲理地将他围起来，不让其他东西靠近一步。

温怀弋刚松一口气，突然又感觉到这股力道越收越紧，假如刚才他是快要被人扯开，现在就成了要被人活活挤死了！

温怀弋心道：这都是什么毛病？

他迷迷糊糊地被圈起来，意识好像从他的灵魂深处被剥离了出来，漂浮在上下不着边际的虚空里，感到十分的虚幻和不安全，本能地寻找着庇护。

他在恍惚间听到了一声低沉的“阿且”，即便他的思绪不受控制，也下意识地向着声音的源头奔去，然而在行去的前一霎，他听见了一个穷极一生都无法忘怀的悲切声音。

那人仿佛幽冥地底、蛮荒深处的困兽，拼尽全力叫了一声：“湛山河……”

最后一个字，淹没在轰然炸响的雷霆声中。

温怀弋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秦远嘉嘴唇上的血色尽失，仍咬着牙不肯撒手，见臂上的血快要流断了，又要下手去划，还是汨罗敷终于看不下去，把他拦了下来。

那些修士大能全都跑去对付了炁吟川，一时之间，他们这里反倒成了战局中最安静的一处佳境。就在这时，温怀弋“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好像病中垂死惊坐起，从秦远嘉的怀里一下撑了起来，一双眼睛还没找到焦距，失神地侧头看向两人。

他眼里半点神情都没有，几乎算得上冰冷，看秦远嘉和汨罗敷的表情宛如在看两个陌生人，秦远嘉这下也被吓了一跳，脸色颓地一暗，又不死心地唤他：“阿且？”

汨罗敷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想道：难道是花的时间太长，他被人占了身体夺舍了？

好在温怀弋的这个状态没持续太久，他慢慢地回过神来，身心俱疲地又往秦远嘉怀里一躺，半死不活地回答：“……我在。”

秦远嘉：“……”

温怀弋昏昏沉沉地靠在秦远嘉身上，大约是神智还没全然清醒回来，微微闭着眼睛，神色是放松的，显得有一些倨傲的散漫。

汨罗敷盯着他这样，眼也不眨，微微地恍了一下神。察觉到她的目光，温怀弋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因为是仰视，他略微眯了一下眼，故而这一眼有了一种冷冷淡淡的错觉。

汨罗敷不自在地把视线挪开，温怀弋懒得问她，任凭一切放空，变成了一条软脚蛇，继续在秦远嘉的怀里躺尸。

秦远嘉看他又重新闭上眼，不知为何，眼前全是他方才瞧汨罗敷时的神情，乍地一下，竟然其他的什么都被他抛诸脑后了。

他视周遭乱七八糟的战局若无睹，仿佛也听不见兵戈相见的尖鸣铿锵声，眼睛里和脑海里就只能短暂地装下他。秦远嘉直觉自己应该记得什么东西，然而脑中一片空白，唯有下意识地紧了紧怀抱，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只吐出了一句：“……歇一会儿吧。”

温怀弋听见他说话，侧过头去看他，只捕捉到一颗耀眼的红痣——不知道是不是他流多了血而脸色苍白的缘故，红得简直作了妖。

这颗小痣跳进他的眼帘以后，情景就变得有点似曾相了，好像有什么月亮……顺着什么沉沉的夜色……爬进了红绡帐中。

温怀弋眼角一跳，“腾”地一下，脸红了。

汨罗敷：“……”

秦远嘉被他这脸红得有点莫名其妙，思绪飞快地笼了回来，不明所以地问道：“你脸红什么？”

他浑不自知地又凑近了一点，关心他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温怀弋一脑门儿乱糟糟的官司，敷衍道：“……没有。”

他心说：……红什么，红你。

但他觉得秦远嘉的语气实在真诚，只好虚情假意地翻了一个死鱼一样的白眼，做出一副发虚的样子，趁着后背悬空，利落地朝后一倒——秦远嘉果然把他扶得稳稳当当的，温怀弋惺惺作态地说道：“有点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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