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七十多年前的上海(1/2)
深秋的,上海的风,挟持着海水气息逡巡在夜里。七十多年前的上海。依然是今天看到的,那式的灯火辉煌,好似七十年沉浮跌宕只是海市幻景——它一直在这里,潮湿地,迷蒙地,灼烧你的眼睛。你懂了,就像你这一生,点燃的第一支烛火。
言余矜站在窗边抽烟,铁质的烟盒,极细长的香烟,像他的身材,瘦长,衬衣领子若解开第一颗能看见凸出来的锁骨,皮肤白,便更显得明显,瘦得别人疑心他有什么沉疴。今天他纽扣扣得整齐,马甲敞着,站在窗边很久。
直到深深呼吸一口窗外潮湿的空气,他说道:“要下雨了。”末了终于侧侧身子,对着门厅方向叫,水方,把被子收进来,要下雨了。
水方是九岁上下就进言家跟着言余矜的。以前叫少爷,后来叫先生。言先生说下雨就一定要落雨的。他多年的风湿。总比一切预象来得准。
收了被子,水方一面叠一面可怜言余矜,少爷(他习惯了,心里总改不了)今晚上有个约会,乔家二小姐放了他的鸽子,想必心里也是有些愤懑罢。乔家没有儿子,只有二小姐是嫡出,一水的七个女孩,有名的“乔家七仙女”——背地里都这么笑话。
她便一向拿乔惯了,刻薄傲慢,谁也不放在眼里,嫌弃言余矜年纪大了。其实自己并不漂亮,肿眼泡,高颧骨,嘴上涂一层厚厚的唇膏,以为有点嘉宝的味道。然而乔夫人本人很通情达理,朋友多,三教九流都吃得开。她喜欢言余矜,因为早年曾有个夭折的儿子,和他同年生。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