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1/2）

林道长走后，竹香在屋中转了一圈，屋中摆设很简单，左右各隔开一方空间。左边隔板后放着木桶、盆架和妆台，右边帘幔后放着床褥、衣柜和一张矮桌，床上的被褥颜色深且暗，摸起来却很柔软，还带着淡淡的温度，应该是才晒过的，想想妙玄真人对她虽然颇有怨念，却到底胸怀有度，没有让人薄待于她。屋中正堂放了一副桌椅，一张高案，正中间墙上挂着一幅长画卷。

那是一幅白雪千松图，由近及远，山脉绵延起伏，白雪千里，整个寰宇着素披银。一棵棵翠松拔地而起，古朴苍劲，稀稀密密的布满山峦，到远处，渐渐变成看不清的一点。一轮红日扒开层云，露出半边来，散发出细微的光芒，日光映照在白雪之上，折射出一片浅淡的金色，林间雪地上，几只出来觅食的鸟儿，啄啄跳跳，意态百出，有趣传神，沉寂的松林顿生几分轻俏鲜活之意，竹香看的有些喜欢。

只是，长卷之上没有一处题字，也不知道这画卷出自何人之手，竹香自己于画作之上没有半点天分，只是权作欣赏，大公子倒是画得一手好水墨，不知道这幅画拿来与大公子的画作相提又如何？

那边，媱欢正在将府上前两日送来的她们的衣物都收拾出来，小姐的一箱衣服、半匣首饰、一盒白兰干花瓣、几卷爱看的书、几幅时兴的绣面、一叠书帖、一包茶叶、一些零散物件，她都要仔细拿出来放好。

竹香看她辛苦，于是出声阻止她，把她拉到桌边坐下，倒了杯水推到她面前，说道：“东西不多，我自己收拾就好，你先歇息下吧。”

“是，谢谢小姐。”于是，主仆二人就这么枯坐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屋外传来一声童音，还有些奶气的叫着她“尚居士”。

竹香和媱欢都起身走了出去，看见门外站着一个小道童，十一二岁模样，手中提着一个竹筐，想来是晚间的饭食没错了。竹香看那个小童，小胳膊、小腿儿、小帽子、小衣裳，拎着个大竹筐，有些吃力的模样，真的是——怪可爱的。

竹香接过她手中的竹筐，笑道：“辛苦小道长了。”

那小道看见这个漂亮姐姐正在对着自己笑，她长得真好看；梳的发髻也好看；身上的衣服也好看，真的好好看呀。小道童年纪还小，也只能想到“好看”这么简单直接的词汇来描述眼前人。

只是面对着眼前这个仙子一般的姐姐，她很是慌张无措，连连摆手道：“不辛苦，不辛苦，是师姐让我来的。不，不是我，是小道。”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道：“是师姐让小道来的，小道……小道先走了。”说完，她急忙作了一揖，晃着小身子走了，走着走着，又忍不住的想，那个姐姐真的好好看呀。

竹香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笑了起来。

“小姐，”媱欢接过竹筐，看着自家小姐道：“小姐在这里也好，至少开心了不少。”

“嗯，”竹香拉住她一只手臂，道：“走，用饭去。”

小道童送来了一罐米粥，两个清淡小菜，几个面饼，两人各自吃了一些。

趁着媱欢去提水的时候，竹香将自己的一应物品都归置妥当，又自行将身上的饰物都取下，之后，她舒服的洗了个热水浴。沐浴完之后，天色才刚刚黑下来，她嘱咐媱欢自己去忙，不必再伺候着。媱欢点了里面的灯，将她的床褥铺好，就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山上的夜晚显得格外静谧，若是还在侯府中，这个时间还早，母亲也许会带她去就近的夜市上闲逛片刻，而这观中并没有什么可娱乐，竹香便早早的上了榻。她翻出一卷未读完的书，就着灯光细看了会儿，渐感睡意袭来。

竹香置了书卷、熄灭灯、裹紧被子，被子软软的，还带些阳光的味道，很是舒服，竹香闭目睡去，自是一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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