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2)
章豫出生在高知分子家庭,爸爸章敏中电子与信息工程博导,妈妈张仪生命科学博导,两位在历城大学带团队搞科研,前年双双评了副高。
许是父母的基因太优秀,章豫自小表现出了比同龄人更强的逻辑思考能力推理能力和空间想象能力,这也就是逢人便说的“聪明”。
而章豫顶着“聪明”的标签,也从未让任何关注他的人失望,学校里的考试他每回都是第一,出去比赛,他每次都能捧个“特等奖”的奖杯或者奖状回来。
源源不断的奖杯,接踵而来的夸赞,越发让张仪觉得儿子“与众不同”,她不想让儿子做“昙花一现”的方仲永,她开始对章豫抱有高高的期望,开始规划章豫的生活以及人生轨迹,她画了一条目标清晰时间明确的线,希望儿子照着奔跑。
而章豫起初确实在那条线上跑得卖力且顺风顺水,张仪自豪地以为他会这么一直跑下去,跑到所有人前面,哪想到,某天,章豫不仅停下了,还是瞒着她停下的。
她趁着去北京开会的机会,抽空到集训的地方看看儿子,谁知,高高兴兴一腔母子情分地去了,被负责人一盆冰水浇灭了兴奋劲儿,告知她儿子早退了赛。
张仪懵了,懵得有点找不着东西南北,因为她思来想去琢磨不透儿子退赛的理由。
怕输?怕丢面子?题太难?
张仪觉得都不太可能。
章豫一进门看到张仪坐在沙发上,表情呆滞,他深吸一口气,把行李箱放在玄关,换了鞋,轻轻地在她妈妈身边坐下了。
张仪好一会儿才察觉到他的存在,她先是把章豫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她并不清楚他想从儿子身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章豫随她看,他后背窝进沙发,换了个轻松自在的靠姿。
“为什么没回家?”项目带头人当久了,张仪说话养成了直截了当单刀直入的习惯,因为和学生弯弯绕绕,最后费力地还是她自己,而这个习惯难免会在生活中体现。
“没想好回来的理由。”章豫实话实说。
“现在想好了吗?”
章豫沉吟一会儿,说:“没有。”
项目带头人做久了的第二个习惯,是压得住火,不轻易生气,她问:“退出培训的理由呢?”
章豫拇指一下一下揪着耳垂,他眼珠微微向上看,似乎在认真地思考,却给出了听起来十分敷衍的答案,“头疼,累,不想。”
“头疼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不是知道么,”章豫笑了笑,“我行李箱里的药还是你准备的呢。”
张仪错愕,她想到从寒假的冬令营开营,章豫低烧不断,除夕当晚还去医院输了液,随后她恍悟地点点头,面部表情不似章豫刚进门时那么刻板,她似乎是接受了儿子以身体为由退赛的结果。
她问:“现在还疼吗?”
“早被北京口感通透纯正的雾霾风吹好了。”这句话章豫脱口而出,说完回味半天,暗自笑了笑,觉得自己无形中受到了陆转那货的毒害,学会了贫嘴。
张仪也被章豫突然的幽默吓了一跳,但她看章豫脸上没多大反应,也没当回事,接着又问了一个问题:“你这几天住在哪儿?”
“同学家里。”
“挺麻烦人家的。”
“嗯。”
交流戛然而止,他们母子俩之间总是公式化问答多余情感交流。
好在沉默的气氛也没维持多久,张仪被实验室的电话喊去忙了。
章豫的记忆中,张仪永远紧绷着神经,在教室实验室和办公楼穿梭,他不理解她马不停蹄地在追赶什么,但他知道张仪有个目标,而为了这个实现目标,她紧紧盯着它,屏蔽忽视了周围的所有。
章豫回到自己房间,把自己的物品归类,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然后洗了澡,躺床上睡着了。
他虽然没有一身“少爷病”,但毕竟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连着几天睡硬沙发,于他而言,算是折磨了。
他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晨的九点,肚子饿得咕咕叫,他到厨房看到冷锅冷灶,便知道昨晚张仪很可能睡在了章敏中的办公室。
章豫深深地叹口气,然后穿好衣服出去吃早饭。
他们住在大学分配的家属院里,一墙之隔是条小吃街。
阳光柔和,光线透过梧桐树的新叶洒在早晨相对寂静地街道,章豫慢悠悠晃悠到一家早餐铺,心情大好。
他点了甜粥和葱油饼,刚找了位置坐下来吃,电话响了,显示屏为“妈妈”。
章豫接起,张仪问:“在干什么?”
“吃早饭。”章豫喝口粥,发出了声响。
“吃完早饭,来数科楼一趟。”
“嗯。”
章豫轻车熟路找到数科楼,楼前高斯的雕像辉煌大气,让人心生敬畏,张仪此时和一位年过半百的瘦高个在楼前的停车坪聊天
章豫隐隐觉得张仪又给他找事做。
果真张仪介绍说,“这是数科院的周老师。”
章豫礼貌地喊了声“周老师”。
张仪递给他一张课表,说:“周老师正带着大一基础数学这门课,你从今天开始去周老师其中的一个班听课,然后到他的课题组帮忙打打杂。”
章豫感叹自己预感的真准。
下课铃响,学生从教室鱼贯而出,张仪看了眼门口的电子显示屏,说,“麻烦周老师费心了,我就不耽误你上课了。”
周老师:“自家的孩子。”
安排妥当,张仪看了眼章豫,没多说什么,径直走了。
这位周老师比章豫还要高上一头,他很程序化地套个近乎说,“你妈妈说你在数学上很有天分。”
章豫把课表叠进口袋,谦虚说,“笨鸟先飞。”
周老师很欣赏地点点头,他带着章豫往教室走,“有提前看过大一的课本吗?”
章豫保持慢一步的距离跟着,“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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