狌狌(二)(1/2)
狌狌,伏行人走,食之善走。
“往前走,不要回头,直到找到那个你愿意为他停下来的主人。”这是那只老狌死之前对他说的话。这世上只能有一只狌,一只狌降生,前一只就死掉。
所以他没有同伴,只是整日独行在山野之中,饿了吃果子,渴了喝泉水,吃饱了肚子就继续朝前走。走,是他的本能,也是他的宿命,只有行走,才能活着,他不停留,也从不回头,遇山越山,遇水凫水。
主人,大抵如伏羲之于苍龙,祝融之于毕方。可自己只是一只狌,会有怎样的主人呢?
那日,他行至一处,越向前越觉得不对劲,前方似乎有一个看不见的结界,将这林中的树隔开了,这一无形结界前方的树,都死了。他沉思了片刻,还是决心继续向前走。他试探着踏进那结界之内,脚下的土地虽看似平静,却能感觉到一股滚烫的气息像是要自地底胀破而出。空中也是漫着一股子热气,堵的他胸口闷的慌。就好像是有两个大的火盆子,一个从天上,一个从地下,将这方圆百里扣了个严严实实。且越是向前走,越是热的发狠。
又向前走上半天,四周已无活物了,莫说一株枯死的树,便是一株枯黄的刺草也是没有的。甚至最后,连路也没有了,四周只有望不见头的赤沙。他身上带的果子已经吃完了,那倒无妨,只是没有水喝,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可上天既是给了他这样的宿命,总不至于绝了他的路吧,他这样想着,又继续往前走了。
直到晚上,他变回兽形趴在一座高高的赤色沙丘上晒月亮,那月亮明明是白色的,可光辉洒下来落在发烫的沙子上,月光在氤氲的热气之上缭绕着,泛着朦朦胧胧的红光,他觉得真好看,就是这红色沙子有点烫肚皮,他太累了,眼皮越来越沉,已经耷拉下来一半了,他看着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想着若是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吧,可是似乎也没有什么留恋的,这世上的一切他都没有拥有过,又有什么好留恋的呢。他疲惫的眼睛缓缓合上,就再没有了知觉。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出生的地方,招摇山。他记得山上有许多汪清泉,此时喉咙里简直像是卡了两片干沙沙的枯叶子,又干又燥,难受的紧。他便飞奔去找,找了许久也未找到。他太累了,只能沮丧地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嗓子眼儿都要喷出火了。这时低头一看,地上一个岩洞突然汩汩地冒出水来,他欣喜地用舌头去舔,舔了许久,他的喉咙才稍稍润了一点儿。
狌朦胧中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摇了摇。意识这才从渐渐梦中抽离。
自己似乎正在舔着什么,清清凉凉十分舒服,睁眼一瞧便吓了一跳,身边竟躺了个人,也是个雄的。自己的爪子正抱着那人的肩,舔着他青玉一般凉润的脖颈,慌忙向后退去。
狌突然想起自己还是个野兽的模样,怕是会吓着这人。便急急坐起变回白衣少年人形。
那男人的怔了一下,深邃眼睛里似乎有光芒一闪而过
“我是狌。”狌虽会说话,却从来不曾与谁交谈过,不知道那男人听不听得懂。
“我叫应天,那我叫你阿生吧。”
“是你救了我?”阿生试探着问道。记得自己昏迷之前是在一处沙丘之上,如今身处之地是个石屋,屋内十分清凉。
应天点点头:“我见你独自晕倒在沙丘上,怕你被烫死在那里,便将你带了回来。”
“谢谢,”阿生还是觉得喉咙里干得能擦出火来,低声问道:“呃...你这里有水吗?”
“有,我去给你拿。”应天将要下榻之时却似乎想起了什么,将滑落在锁骨之下的领口向上拉起了些,窗外的月光照在他的脖颈上,清晰的锁骨上似有些未干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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