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机（1/2）

清河府被称为大梁边关第一府，并非浪得虚名。

从边关进梁中，清河府是必经之地。此地胡商云集，来往车马络绎不绝，是大梁数一数二的重地。而清河城地处府州中心，自然更是无比繁华。

秀吉街横贯清河城南北，是清河城第一长街。取自“钟灵毓秀、吉祥天宝”之意，可见命名人对这条街的厚望。虽说只是清河城的一条长街，可秀吉街的繁华程度竟毫不亚于京都。街边商铺琳琅满目，奇珍异宝京都都难以得见；街头百姓摩肩接踵，每天都热闹非常。而这街上有大半商铺都归属于玉家，换言之玉家正是这秀吉街的主人，可见这玉家泼天的富贵。

只是，这富贵与热闹，都与哈克察毫无关系。

他已经被捆在这人来人往的菜市口足足五天，双手被牢牢缚在身后的柱子上，双腿跪在地上，脚同样用绳子牢牢捆住，生怕他再像那天在囚车里一样出手杀人。

大梁的狗官和奴才都视他为洪水猛兽，没有人想起这位他们眼中的“猛兽”还尚未成年。他们都怕了他手上杀人不见血的功夫，将他的双腿打断了还不够，在得知他是无人赎买即将发卖到采石场的奴隶后，就对他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

哈克察费力地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又轻轻合上了眼。

他的双手已经失去知觉，要不是尚未愈合的腿伤的剧痛时时提醒着他还活着，他总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若不是阿姆死前叮嘱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哈克察早在被大梁人抓住的那一刻就会选择与他们同归于尽。

可是他只要一想到阿姆临死前那双含泪的眼睛，还有她躺在自己怀里看着自己的模样，哈克察就发誓无论如何自己也不会轻易死去。

阿姆的胸口在流血，那是一支箭，横贯了她的胸口。她眼里含着泪，嘴角却在微笑，一只手牢牢地抓着他的衣襟，说道：“哈克察，逃吧！逃得远远地，离开大夏，去大梁找你真正的母亲......”

话未说完，阿姆便在他的怀里溘然长逝了，一只手还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另一只手则拿着那把名为“莫忘”的匕首。

阿姆说，他是大梁人和大夏人的儿子，天生便有两个民族的血液。他的父亲在一次战争中战死，他的母亲将他托付给她，自己只身返回了中原。

她什么也没留下，只留下了她和父亲定情的那把匕首“莫忘”，和给他取的名字哈克察，在大夏语里的意思是“草原翱翔的鹰”。

他从小跟着阿姆的部族长大，阿姆给他吃喝，教他读书认字，教他武功。为了他，阿姆甚至没有嫁人，将他当做自己儿子一般养大。若是没有阿姆，他哪能活到现在？他只有阿姆，阿姆也只有他，阿姆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可是那样好的阿姆却死在了大夏王的手里，死在了她最信赖的族人手里。

阿姆死后，他听从了阿姆的遗言，只身来到大梁边境。尽管他的武功足以让他不受任何人欺负，可从小在草原长大的哈克察并不知道，对付他这样纯良的异族孩子，中原人根本不需要武功。

是啊，谁能想到看起来那般无害的老夫妻，竟是个黑心肝的呢？

因为没有通关文牒，哈克察那几天一直在边境徘徊，寻找可以过关的机会。那日他见到一对汉人老夫妻在关外被几个地痞流氓围住，向他们勒索钱财，哈克察便上前出手赶跑了那几个人。

得知哈克察没有通关文牒，那对老夫妻便自告奋勇说可以带他进大梁。

哈克察正愁没有机会过关，便乔装一番和老夫妻一起过了关。到了大梁后哈克察立马想要离开，可偏偏又被这对老夫妻拉住，情真意切地说要请他去家里喝杯茶再走，以示感谢。

哈克察无法拒绝，只得随了他们前去。可谁知到了大梁那对老夫妻的家里，只不过喝了一碗他们递过来的水，哈克察便人事不知了。

待到再醒过来时，他已经成了阶下囚，身上的盘缠和阿姆留给他的匕首都已经不在了。那对老夫妻在迷晕他后，便报了官，还得了官府十两银子的赏赐。

他是哈克察，是草原翱翔的鹰，更是阿姆的心头肉、掌中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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