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相守(1/2)
预想中失重后的粉身碎骨并没有到来,耳边是司马恪的披风在猎猎作响,他单手解开,任其坠落悬崖,而后他们很快跌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之上,未及七七回过神来,司马恪带着她连滚数圈,光线一暗,两人滚进了一处山洞。
她连声呼痛,被司马恪一把捂住嘴,于是呼痛声便湮没在他的指尖。
“别说话。”他低声说着,注意力还停留在头顶的位置。
眼前有些细碎的响声,是铁嵩来崖边查看时踢落的石子儿砸在峭壁上的声音。
两人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直至确定铁嵩未察觉异样而离去。
司马恪不禁松了口气,兀自站起身来,七七这才有空打量起周围环境。
这是一处山洞无疑,周围深深浅浅的新鲜凿痕告诉她这并不是天然形成的,显然是才挖掘出来不久。里面空间不大,却设了一张案几,一方简塌,还有些地方未沐阳光,也便看不真切。
司马恪走到榻边坐下,面带痛楚地捂住自己的右肩。
七七见他额头布了虚汗,又咬牙忍着什么,猜测他是受了些伤,立刻爬起来走向他出言关切问道:“公子受伤了?”
司马恪摇了摇头,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脱臼而已,无碍。”然后只见他手下用力,咔嚓一声,已将右臂接好。他轻轻活动了一下,取了一只水囊扔给她,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锦盒,里面是她常用到的金创药,他拿着锦盒走到阴影处去,不一会儿点亮了一盏油灯,灯芯略有受潮,一阵白烟伴随着滋滋爆灯声,在他掌心的呵护下,跳跃起一株火豆。
光晕顿时驱散了阴影,原来简榻之后尚有一席之地,角落里甚至还备了清水、酒坛、糕点、炭和火炉、锦帕以及棉被等日用品。
七七狐疑地看着他做这一切,他对这里的设施如此熟悉,七七心里也有了些数,一边以水囊里的水冲洗方才打斗时留下的伤口一边问道:“公子早就知道今日会有此难?”
司马恪看也没看她,只是敲着锦盒命令她道:“过来。”
她走过去,坦然接受司马恪为她清洗伤口。他先是打量了她的伤口,见创面不大,遂沾湿了锦帕一角来擦净周围血水,他手下忙着,回答她方才的问题,语气仍是淡淡地:“我若不知道,此刻你我早就摔成几截儿了。”
灯芯又爆了一下,火光暗了暗,他一时没看清手下没了轻重直戳到她伤口里去了,她咝了一声,缩了缩手。
“忍着。”他道。
“公子是何时知晓?又是何时派人凿了这样一个洞穴?”
“说来话长,你不必知道。”
“那公子又是怎么未卜先知知道会在这里被追杀,从而提前备好这个洞穴呢?”
他将药粉抖落在她臂上说道:“哪有什么未卜先知,铁嵩不过是沿着我给他指的路走罢了。”
她没头没脑的添了一句:“一条通往陷阱的路?”
司马恪抬头看她,轻笑一声:“就你聪明。”
她连连摇头:“不敢不敢,属下在公子面前当真蠢笨如猪。”
司马恪但笑不语。
七七又问:“铁嵩此次做这一文章,绕这么大一圈,目的就是想救罪臣泰这么简单吗?他胁迫您写下赦罪书,假传是您的你命令赦免罪臣泰,是不想与羽林军交手,空折兵力吗?”
司马恪轻轻应了一声,算是赞同她的说法。
“可您下落不明,铁嵩这时候拿着您的赦令去要人,是当宫里人都是傻子吗?”
“铁嵩一定已经派人拿住了甘奉,你又随我一同坠崖,只要动静不弄大,宫中几千羽林军,孤立无援不足为虑,再者,宫里一定有他的同党从旁接应,乔装打扮一番混出宫,又或者逼宫,都是有可能的。”
“公子既知道他们可能会逼宫,却为何还要隐身于这山洞内?”她话音刚落,好像又突然猜到司马恪的意图,不禁提高音调道:“公子还想挖出他们宫里的同党?!”想到方才在崖上司马恪的猜测,她还有些不敢相信:“会是长史刘汾吗?”
她试探问道,他虽未明说,但看他的神色,七七也知道自己猜对了。
司马恪:“他们既然这么着急寻死,我也只好送他们一程。”
七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们会散播您的死讯,拿您的赦书将罪臣泰洗白,再胁迫陛下传位于罪臣泰!”
司马恪语带嘲讽:“哪有这么容易?刘汾与司马泰本就不是一路人。”
经他这一提醒,七七豁然开朗,她猜想,可能是铁嵩与刘汾商谈,刘汾的条件是要杀掉司马恪及其臂膀,助司马献复位,而铁嵩也只是假装答应,待到宫门大开,铁嵩的人掌握了燕宫,司马泰出狱,到时候还不是谁手里有兵谁说了算?刘汾等行将就木的老文臣,还不是任人宰割的份。
这些将圣贤书奉为天道的文臣,总是容易相信诺言这种不实际的东西,真是可笑又可恨。
她偷偷观察司马恪,他丝毫不为此刻窘迫感到一丁点难堪,于如此狭小又与世隔绝的山洞内运筹帷幄,虽暂处下风,其实却早已胜券在握。
二人一时都没有再说话,各自休息。
再恢复过来时,天已经黑了,天公不做美,豆大的雨滴夹着雪花齐齐向他们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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