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爱情（下）（1/2）

时至戌时，晁典和十三月应付了流星门回来，在宣平门分了手，晁典去往九乾殿，十三月本想返回羽林校事府，稍一慌神，脚步却已来到了应天殿门口。

司马献是被司马恪软禁于此的，周围的羽林军皆是她以手中职权换过来的自己人，借此瞒天过海，这么久以来，她常常出入应天殿的消息一直密不透风，可说到底，这燕宫的主人毕竟是司马恪，她在他眼皮子底下施的那些障眼法，根本经不起他稍一推敲。

思索间，她已经推开了大殿的门，里面只有一两个宫婢在点灯。

她走入偏殿，便见到温蕴在收拾草药。

太医院都是一帮趋炎附势之人，温蕴医治司马献的药物他们常常借口不给，温蕴无法，只得将殿后的花园里的花都除去，自己种了些草药，他采摘过了，便会拿到院中晾晒，十三月托说向温蕴学医术，借此经常留在他身边，但她其实对医书啊、草药啊什么的都不感兴趣。她真正心悦的，从来都不过一个他而已。于是每天日落时分，便到此来替他收草药。

温蕴见了她回过头来笑着道：“今日右朗将来的晚了些，草药我已经收好了。”

他说完，却见十三月愣愣的站在原地，丝毫不见往日的活泼。

“要不温某将这些放回去，右朗将再收一次？”

她终于笑了笑说道：“那不吃饱了撑的吗。”

温蕴道：“谁叫你只会做这个呢？”

她走过去，与他一起将盛着草药的簸箕端进屋内，温蕴便去给她泡了壶茶，她端了茶起来，却久久喂不到嘴边，水汽氤氲之间她忽然说：“往后，我怕是不能再向温大夫讨教医术了。”

温蕴顿了顿，淡淡道：“哦。”

“哦？你就一点也不好奇为什么？”

温蕴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他很快转过身去摆弄着什么物件儿，说道：“大概是恪公子不许吧。”

她道：“是，主上与陛下斗了多年，他如何能忍得自己的手下和陛下身边的人往来密切。”

温蕴：“公子恪疑心甚重，你少来走动对你来说也不是件坏事。”

她无力的笑了笑：“是吗。”

温蕴拿着个盒子走到她面前道：“你们舞刀弄枪的武官免不了三天两头的小病小痛，往后我们既不能时常相见，你就把这个盒子带在身边吧。”

“这是什么？”她不解。

温蕴道：“都是些你们常能用到的药。”

十三月挑了挑眉：“你们？这样的盒子你还给过谁？”

“戚元帅，霍将军，韩将军。”他答完，又指着那些瓶瓶罐罐挨个儿解释道：“这是治外伤的，但不能直接敷在伤口上，得用水溶解，旁边这一瓶是治内伤的，需用酒送服。黑色这瓶是化火毒的，一天最多只能服用一粒，白色这瓶是解寒毒的，也需用酒送服，这个，是止血的，直接撒在创面上即可。还有这个药囊，可以驱散一般的蛊毒，但像情蛊、血蛊、子母蛊这一类只在苗疆出现的少见蛊虫，就不知道有没有用了。这个红色的药囊里，是温某这一生最得意的作品，可以加速伤口愈合，但其毒性也不小，用的时候，须得掌握好量。”他说完，又回头朝架子上扫了一眼，想看看自己是否有什么疏漏，细致对过，她常能用上的药已尽在其中，又忽然想到今日天气转凉，道：“伤势都可用药来治，但风寒一类，还得自己多加小心，注意增减衣物。”语毕忽然抬手握住她的后脑，按住两个穴位，说道：“这里是风池穴，《灵枢热病》有云，风为阳邪，其性轻扬，头顶之上，惟风可到，这里是积蓄风热的地方，故名风池，可以防，治疗一切与风相关的热病。”他在她的风池穴按了几次，道：“这个力度便合适了，记住了吗？”

语毕低头看向十三月，却见她似乎根本没有听，只是一直望着自己出神。

他叹了口气，转身去拿纸笔：“算了，我在药瓶上都给你写下备注吧。”

他刚一转身，十三月却忽然撞了上来，自背后将他拥住，温蕴一愣，竟没有挣开。二人如此静立良久，十三月道：“我方才在想，若能与你长相厮守，就是抛却眼下拥有的一切，也值。”

“右郎将…慎言。”

“温蕴，我喜欢你。”

他低低道：“我知道。”

“如果我说我能带你离开我王宫，你会跟我走吗？”

“陛下龙体未愈……”

“陛下不会好了！你知道的。”

温蕴眉头动了动，清楚察觉自己动了心。十三月道：“那好，陛下仙去之后，你能不能跟我出宫……”

温蕴张了张嘴：“我……”

“温大哥！陛下——右朗将也在。”忽然冲进来的甘唯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微妙气氛，二人连忙分开了，温蕴问甘唯：“陛下怎么了？”

“陛下又昏死了过去！您快过去吧！”甘唯道。

温蕴心道不好，自上次铁嵩一事之后，陛下的故友、旧臣，除却霍丞相，一夜之间都死了，自那之后，陛下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就光今日里，陛下已经是第二次昏死了。

再没功夫闲话，温蕴提起药箱便赶去司马献的寝殿，把脉之后，行药施针，司马献呼吸衰竭的情况才有所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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